平日里，明心道院不让进去。

    陈栋想要请一天假，跑去了明心道院，看一看自己尚未过门的女人，也是没一点儿办法。

    正当他苦于思念樊云之际，先前见过的胖乎乎“衙役”，竟然又来到了老李铁匠铺。

    他一眼就认出了陈栋，胖乎乎的脸蛋儿在他开口时跟着抖了抖，“这位小哥，我要订制十把武器。”

    陈栋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知道对方是在明心道院干活的，他笑着领着对方进入铁匠铺，“这位老爷，请跟我进来看看，要哪些武器？”

    货架上，摆放了不少的成品武器和农具。

    经过交流，原来这胖乎乎的男人，外号叫“老柳”，的确是在明心道院做事的。

    这一次，他来这里订制武器，也是准备拿去给明心道院的学徒使用。

    明心道院每一年在东州府招收的学徒不多，故而老柳订制的武器数量也不会太多。

    陈栋按捺住了想要询问明心道院平常都教些什么的想法。

    毕竟，对方和他也不熟。明心道院所教授的东西，极有可能是一些没有公开的，不能轻易透露的。

    随着陈栋打铁渐渐上道，老李铁匠铺的打铁效率也在渐渐提升。

    陈栋多出了晚上的空闲时间。

    他打算把晚上的时间，用来练武。

    没能进入明心道院，并不代表练武的道路阻断了。

    流传在外的武学，也有不少，不过都掌握在一些武夫、武者手中。

    想要寻得一门武学，就必须要找习武之人学习。

    陈栋并不认识那些习武之人，可为了习武，他将目光锁定了在明心道院做事的老柳。

    三日过去。

    老柳订制的十把武器，终于是出货了。

    陈栋为了避免这些武器瑕疵，还特意检查了每一把武器的表面，看看是否有裂痕、凹陷、弯曲等瑕疵。

    检查完毕后，陈栋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瑕疵。

    “小哥，我要的武器，可弄好了？”

    也就在同时，门口出现了老柳的声音。

    “柳叔，你好。”陈栋为了在对方面前留下好印象，特意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老柳脸色微变，活了大半辈子的他，很快就意识到了眼前的年轻人必定别有目的。

    “小哥，你认识我？”

    “我认得。柳叔是在明心道院做事，我也是听李叔说的。”言毕，他看向了正在打铁的老李。

    老柳颔首。

    他在明心道院做事，算不得什么大惊小怪的。

    “哦。原来是这样，我不过是明心道院守门的。”他胖乎乎的手指指着武器架方向，“这些都是帮学徒买的。”

    帮学徒买的？

    也就是说，这其中可能包括樊云的武器。

    陈栋侧目看向了武器架。

    老柳订制的武器种类有六种。

    一柄有椰子大小的大锤子。

    一柄宽刃大斧子。

    一把七尺长度的长戟。

    一把朴刀。

    一把长柄刀。

    还有五把长剑。

    “我帮你装好。”陈栋走到武器架旁边，开始包装好老柳订制的武器。

    十把武器很沉，一同抡起来，陈栋可没有这么大的气力。

    他同时抱住了五把长剑，走出了铁匠铺的大门，对着老柳道：“柳叔，不知道这些武器放哪里？”

    老柳笑盈盈地看着陈栋热情服务，他指了指门口道路边上的一辆马车，“嗯，就放马车后面吧。”

    “好嘞。”

    五把长剑的重量并不是太沉，反而还不如一把大锤子、大斧子。

    陈栋也是跑了好几个来回，才将这些武器给搬上了马车的后方。

    老柳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价钱，一次性付给了陈栋。

    这一次，他并没有额外多给一些小费。

    因为，他已经注意到，那抠抠搜搜的老李和他的小儿子，眼睛时不时朝着他的方向看去。

    这让他觉得很是不舒服。

    老柳上了马车，手里拿着小皮鞭儿，一声吆喝：“驾！”

    拉着马车的大马昂着脑袋，嘴里发出了“嘶”的马叫声，迈出了马蹄儿。

    陈栋和老李道了一声，说这老柳是这里的大客户，必须要店家目送他离去。

    得到了老李的准许后，陈栋急忙跑了出去。

    马车还没有走远，陈栋急忙追了上去。

    老柳忽然间，听到了身后似乎有人在叫喊。

    于是他回首看向身后，竟是发现了刚才老李铁匠铺的打铁学徒，竟然正在追逐他的马车。

    老柳知道，这小子追上来，一定是有什么请求。

    于是乎，他勒住缰绳。

    大马停了下来。

    他看着马车下方的陈栋，“小哥，你有何事？”

    跑出来之时，陈栋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词。

    他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询问：“柳叔，我已经错过了进入明心道院的机会，不知道可有其他途径进入明心道院？”

    '原来，这小子竟然是打的这个算盘。'

    老柳看陈栋衣着普通，还有不少的补丁，显然不是那些富贵人家。

    他为了了结陈栋不切实际的幻想，特意举了一个例子。

    “想要进入我们明心道院，要么是通过成年考核，要么是进来当杂役。”

    第一条路子显然是不行了。

    不过，还有第二条路子。

    当杂役就当杂役吧，至少有机会接触修炼武学，总比在老李铁匠铺当铁匠强些。

    “柳叔可否告知我如何才能当杂役？”

    “哈哈。”老柳觉得陈栋想得太简单了，他直言道：“想要成为明心道院的杂役，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最起码你得有关系，可有关系也还不够，你还得有足够的银子。

    陈栋一听，心情瞬间冷了半截。

    可他还是想要知道，具体需要什么关系，需要多少银两。

    “什么关系？恕我不能告诉你，不过呢，这银子，最少也要三四千两。”

    “这么多！”

    陈栋整个人都傻眼了。

    老柳嘿嘿一笑，看着眼前被自己吓着的小伙子，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年轻人，不能总是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实际上，老柳已经说得很保守了。

    这三四千两银子，仅仅是当杂役弟子的一部分钱财。

    各种送礼，打点关系，也需要不少的银两。

    陈栋的心有些凉凉，可他还是露出了感激的神情，“谢谢柳叔指点迷津。”

    他原本打算让老柳送一封书信给樊云的。

    可考虑到如今樊云已经是那里的学徒，万一给老柳发现了两人的关系，恐怕会影响樊云在明心道院的修炼。

    陈栋再次返回老李铁匠铺。

    老李见陈栋离开这么久，想到对方曾经收到了老柳的打赏，开始怀疑陈栋是否在外面私吞了这一次的打赏。

    他扔下了手里的打铁工具，两只手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走到了陈栋的面前。

    “李叔，你这是？”

    “说吧！你是不是在外面拿了老柳的打赏钱？”

    闻言，陈栋直摇头，连连否认：“李叔，那柳叔并没有再给我任何的打赏钱。”

    “爹，我建议搜他身！”这时候，李俊建议道。

    “李叔，俊哥，你们俩就别怀疑我了。”

    实际上，陈栋并没有私吞打赏钱，他身正不怕影子斜，站在老李的面前，打算任由老李搜身。

    只是，经历这次事件之后，陈栋和老李了结了师徒情分。等日后陈栋学会了打铁，他必定离开老李铁匠铺。

    “算了，谅你也不敢私吞。”最终，老李决定作罢。

    随着陈栋渐渐上道，他打磨武器的速度越来越快。

    经过他抛光的武器，既锋利，也光滑，对着脸蛋儿照一照，宛若一面镜子。

    老李对陈栋的细心很是满意，还口口声声说陈栋比他那不成器的大儿子有天份多了。

    夜里。

    陈栋结束了忙碌的打铁日常。

    他独自一人返回了石头巷的破房子中。

    他躺在床上，两只手枕在后脑勺上，眼珠子看向窗外。

    他的眼神略微地迷离，仿佛空荡荡的窗子后方，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娇小，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正含情脉脉地盯着自己。

    可没多久，窗户之外的虚影，竟然成真了！

    只见一位身穿夜行服的女子，正站在窗外，目光警惕地注视着院门口方向。

    她确定周围已经没了其他人，这才扯掉了脸上的黑丝巾，长长吐了一口气，气急败坏道：“终于是打碎了那玩意，可惜声音太大了，竟然被发现了！”

    陈栋瞬间提高了警惕，没有被对方美丽动人的脸蛋吸了魂去，他假装睡着，一动不动。

    实际上，他眯着眼睛，借助两条细微的缝隙，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哐！

    窗户被直接推开了。

    窗外，伸进了一个脑袋。

    女子茫然地望着房间内，正躺在床上的陈栋，稍稍显得尴尬。

    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会吵醒对方。

    女子将错就错，提着手里的长剑，直接从窗户边上爬了进来。

    可她刚从窗户跳下，就崴伤了脚踝，顿时一阵娇呼：“诶呦！”

    陈栋知道他没法装了，只得睁开眼睛，急忙跳下了床，从床底下掏出了家伙来。

    他手里拿着一把柴刀，“夜里私闯民宅，你就不怕被官府抓吗？”

    女子见对方年纪和自己相仿，还是手持柴刀的那一款，很快判断出对方不是自己的对手。

    她没那么怕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长剑对着陈栋方向，“别过来，我可是学武的！”

    学武？

    陈栋眼前一亮。

    自从他获得了命格后，他时时刻刻都在想，如何获取武学。

    获得武学无非有这几种方式。

    要么，是进入某些势力，或者是道院。

    可陈栋没有任何的关系，也没有修炼天赋，这一条可以被否定。

    要么，是和一些武夫学习。

    东州府武夫有不少，尤其是衙门。一些达官贵人、有钱的商贾，也会聘请武夫看家护院。

    只是想要和那些武夫学习，怎么也要有人介绍，其次才是足够的拜师钱。

    现在，他发现机会来了。

    眼前的女人，虽然来历不明，可手里拿着长剑，穿着夜行衣，从窗户跳下时崴伤了脚，显然是一位学了武艺的菜鸟。

    “放心，不知道姑娘为何半夜来我家里？”

    陈栋保持和眼前女人对峙的姿势，不让对方发觉他已经心虚了。

    毕竟，他是一位没有学过任何武艺的普通人。

    真要生死厮杀，他还不一定是眼前的菜鸟对手。

    女人一手抓紧了长剑，另一只手扶着疼痛不已的脚踝，“我明明看这里破破烂烂的，不像是有人住过的地方，这才跑了进来。”

    闻言，陈栋瞬间脸黑了。

    他的屋子虽然破烂，年久失修，可干净得很。

    院子见不到任何杂草，石阶上仅有少量的尘土，就连那屋顶的黑瓦片，哪怕是破了也会用几块石板盖着。

    “我在这里住得好好的，伱赶紧给我出去！”

    陈栋假装下逐客令。

    “外面有人追我，你可别出去告密，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女子看得奶凶奶凶的，可陈栋从对方的眼神中，只看到了惊慌和无措。

    这样一個武学菜鸟，怎么会脑袋突然抽风，想着去做坏事？

    “放心，我不会告密的，不过呢。”

    陈栋摸着下巴，假装开始思索起来。

    女子见对方松口，顿时紧张的心情舒缓不少，她急促道：“不过什么？”

    “你要教我学武。”

    “想得倒美！”

    女子直截了当地拒绝。

    “那我就把你交给官府了。”

    “别别别！”女子一下就急了。

    大半夜的，穿了一身夜行服，显然不是去做好事的。

    没准，外面有不少来搜查的。

    可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重重地敲门声，以及叫喊声。

    砰砰砰！

    “开门！”

    “快点开门！”

    “他们怎么追过来了？”女子一阵后怕，望着陈栋的眼神都带些乞求了，“我答应你，只要你帮我混过这一关。”

    “好，一言为定！”

    陈栋见这女子也不像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人，于是放下了手里的柴刀，走到还坐在地上的女子上方。

    两只手抓住对方的肩膀，托着对方的躯体，开始后退。

    “你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把你藏在床底下啊！”

    女子脸色瞬间煞白，简直比直接玷污了她的清白还要难受。

    可陈栋不管这些，拉着对方已经到了床边。

    陈栋的床有些特殊。

    床下是空空的，床榻边上有可以打开的暗门。

    他的父母在世的时候，就经常在床底下藏东西。

    经验不够老道的小偷，还不一定发现得了床底下的私藏品。

    “我不要！”女子一边摇头拒绝，一边被陈栋拉着到了床榻下方。

    陈栋打开了暗门，一瞬间一股子的尘土飘了出来，他可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直接走到女子的前方，两脚先后踩在对方的膝盖和肩膀上，硬是把对方塞入了床底下。

    再次盖上了暗门。

    陈栋才假装刚刚睡醒。

    他匆匆忙忙地跑出了屋子，出现在院子中。

    “是谁啊！竟然打搅老子睡大觉！”陈栋骂骂咧咧起来。

    “我们是王家的人，王家遭贼了，我们检查！”

    陈栋透过门缝，见到了门外边一群手持着火把的男人。

    他们并没有穿着统一的着装，显然不是官府的人。

    ‘竟然是王家的人，你这女人好大胆子啊！’

    陈栋暗暗佩服床底下那女人的勇气，胆子竟然也太肥了。

    王家是附近有名的商贾，主要经营布匹生意，在整个东州府开了不少的布匹店铺。

    既然确定是王家的人，陈栋也不打算继续解释什么了，他直接打开了院子大门，一脸抱怨的神色看着这些人，“打搅我睡觉了，你们要查赶紧查。”

    这几人见陈栋竟然如此爽快，顿时态度也好了不少。

    他们已经查了好几家了，绝大多数的院子主人，见他们并不是官府的人，都心生警惕，拒绝开门，不让他们进入。

    若不是他们仗着王家和官府有些关系，且他们人多势众，还不一定进得了那些院子里。

    “劳烦了！”

    为首的男人对着陈栋双手抱拳，随着对着身后的一众王家人一挥手，“走，我们进去查！”

    陈栋看着这些人在自家的院子里，分成了好几个方向，有的朝着厨房跑去，有的朝着柴房跑去，还有些则是朝着陈栋睡觉的厢房跑去。

    他见对方大半夜的，在附近找人，也不报官，显然是有什么顾忌。

    想到此，陈栋隐隐觉得，躲在床底下的那位女子，有可能是做了一件好事，或者是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为首的男子步入了陈栋的厢房，他扫视了眼房间周遭的布局，很快锁定了那陈栋平日里睡觉的木床。

    只是那木床距离地面并不高，也就两个拳头叠加的高度，那女子倘若钻了进去，恐怕要被憋死。

    最终，他在房间一无所获，走到了院子上。

    这时，其余人早已经在院子里候着，见为首的男人出来了，他们齐声道：“段哥，没有发现。”

    叫段兵的王家管家看向了睡眼朦胧的陈栋，他道了一声：“小兄弟，打搅了！”

    紧接着，他又对其余的王家人大喊：“他可能去了其他地方，也可能早已经躲了起来，我们继续找！”

    言罢，他领着这些王家做事的，都一同跑了出去。

    陈栋再次关上了院子的大门，确定门栓已经上好，这才返回了房间中。

    “那些人跑了，你可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