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世界。

    夏国都城。

    “盖周天之变……”

    女娲摇摇头，缓缓将盖划去，改为“领”字。

    “领周天之变，化吾为圣……”

    “……”

    随着一篇圣言逐渐由女娲之手跃然纸上，屋外的天空聚集起七彩祥云。

    整个文道世界都惊了。

    文圣出世，与天同庆。

    夏国国师陈旻正于皇宫之中教导当今太子夏硕。

    他突然停下嘴里的的话看向屋外。

    夏硕狐疑地转头，瞳孔骤缩。

    “老师？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文圣出世。”

    陈旻没理会夏硕，喃喃自语，“圣贤出，天地贺，可这……这踏马哪是天地贺，分明是如一个女人搔首弄姿地在讨好这位新出的文圣。”

    一代文圣，竟忍不住爆粗口。

    只因天空中的庆云并未像以往那样只呈一片祥和之像，还特么不停翻滚着变幻形态。

    天下万物被庆云演化，又是花又是小动物的，时快时慢，像是要调整出一个那位新文圣满意的姿势才肯罢休。

    凌府。

    女娲很快神游大陆一圈。

    突破到文圣境界，她对圣人的领悟进一步加深。

    ——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不仅仅是力量上甄至巅峰，还得是周天万物的领导者。

    这里的领导并非霸主。

    这也是争霸者往往不会成功的原因之一。

    是故，盖周天之变，不如领周天之变。

    女娲花了整整三十年时间一步步从九品提升至圣品，如今看去，她已经成熟如蜜桃，却依旧散发一抹着少女般的清新。

    辅以文圣气质，整个文道世界都无女子能出其右。

    一缕紫气自庆云中飘来，没入女娲的眉心，如兰状三花若隐若现。

    女娲不免蹙眉。

    她发现，本来在文道世界无法感应到的法力竟然在此刻涌出，而后化作一线紫韵。

    “这是？”

    她突然明白了此后的路该怎么走。

    万法归一，便是圣人之后的路。

    女娲骤然抬头，伏羲的身影出现在身前。

    “快，赶紧离开这里。”

    伏羲脸如苦瓜，“此方世界快被你撑爆了！”

    女娲一愣，旋即看了眼凌府，不紧不慢道：“我得与父母道别。”

    伏羲一瞪眼，“赶紧的。”

    女娲来到大堂，凌霄夫妻似乎早已知道她要来一般等候在此，就连她爷爷凌昌平也在。

    “此前你做学问，我还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没想到真到了要分别的时候竟然有些舍不得。”凌霄笑道，虽语气轻松，眉宇间却写着愁意。

    “你们知道我要走？”

    “你一直不肯结亲，不就是为了这一刻方便离开吗？”

    女娲微微躬身，“女儿不肖。”

    “无妨，不过以后可得常回来，你虽已成文圣，但永远是我们女儿。”

    女娲沉默片刻，“女儿要去别的世界，你们想去看看吗？”

    她的话走去巨石落水，在三人心中惊起波涛。

    “另一个世界？”

    凌昌平骇然，“难道文圣之后可以前往别的世界？遍布文圣的世界？”

    女娲微微摇头，“遍布文圣不至于，不过那個世界却是比这里还大，实不相瞒，我本就来自于那个世界。”

    “女儿？”母亲轻唤了一声。

    女娲安抚道：“母亲莫多想，无论如何，我的血肉来自于母亲，你们始终为我父母。”

    凌霄：“在那里，你叫什么？过得可好？”

    女娲柔声笑道：“女娲，过得还算不错。”

    “女娲！”

    三人互相看了看，凌霄犹豫道：“可是……我们想的那位？”

    女娲点点头，“此方世界，就是我兄长伏羲所创，能成为凌家人亦是一场缘分，在这里的我不是女娲，而是凌家子女凌希。”

    顿了顿，她再次问到：“爹娘，爷爷，你们若是愿意，可随我一道去那个世界永存于世。”

    凌昌平摆手：“我就算了，放心不下凌家。”

    父母两也同时摇头。

    凌霄道：“我跟你娘也不去了，那里再好，也不如咱自己这。”

    女娲并不勉强，“你们百年之后会进入幽冥地府，届时我们再见。”

    “你真永远不回来了？”

    按理说，女娲虽然超越圣人层次后无法进入此方世界，但她完全可以分一缕心神来看望此界父母亲人。

    但女娲终究还是摇摇头，“父亲，告诉伱们真相是做儿女的本分，但女娲和凌希不同，离开此界之后，我便是女娲，希望你们能理解，非是女儿不愿回来，而是百年对女娲来说不过眨眼便过，倒不如在地府重逢。”

    若是别人对自己说咱们阴间相见，凌霄一定会破口大骂。

    这不是咒他早点死么。

    但从女娲眼里，凌霄看不到别的情绪，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女娲毕竟活了无数年，很多事情早已看开，心性近道般至简。

    ……

    洪荒中的命玄与女娲一样。

    看着不得不离开的白娴，命玄内心的波动并不大。

    两年时间的朝夕相处，玄周会有些不舍，但命玄不会。

    白娴其实很想呆个两百年再走。

    两年太短，明年或许她还可能来不了这里。

    再次相见的时候，说不定好不容易交到的这个朋友已经垂垂老矣。

    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但她也没有办法强迫命玄去改变。

    临走之际，白娴对命玄道：“你可不要离开小渔村，下次我再来，或许可以抽出时间陪你一辈子。”

    虽心有波动，但命玄依旧不以为意道，“你我之间并无恩惠或是亏欠，两百年对你来说或许没什么，却是我的全部，两者并不对等。”

    “……”

    白娴瘪嘴，“不识好人心。”

    如命玄所想，两百年对白娴来说还不如命玄的一天来的珍贵，白娴也清楚其中道理：

    用自己短暂的一段历程换去他人的一生，并不对等。

    看似好事，实则弊大于利。

    这也是神道禁止仙凡相爱的原因之一。

    凡灵也是灵，仙灵与其相爱表面看去是恩赐。

    实际上也确实是恩赐。

    但谁知道两百年之后还能不能保持现在的光景。

    白娴走时，送了命玄一串铃铛。

    “若是有事，摇响此铃。”

    命玄将铃铛挂在了家门口，“风摇响的算数么？”

    “哼，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