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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能预知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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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能预知未来:正文卷 第十六章

    ,我竟然能预知未来

    两月不见,疏离略见清瘦,钟韶庆却身形矫健,未见疲色。言眺见了疏离,喜形于色,不住问长问短,疏离向我看上几眼,浅笑着一一回答言眺。她看我的眼神却颇有揶揄之色,想必是在笑我为于茗仙掠去一事。我顿觉不是滋味,只得走开去找亚父。

    不多时,诸将都已到齐。我吩咐在无暇殿摆宴,一为萧疏离与钟韶庆洗尘,二为耿无思与陈奉谨庆功。

    各将依次向我敬酒,我一杯接一杯地饮,不知不觉间人已微醺,自觉脸上已在发烫。萧疏离遥遥看我一眼,忽地招来了郭灵,低声吩咐了几句。郭灵上前来搀我起身,道:“郎君醉了,先去歇息吧。”

    我也恐酒醉失态,于是向亚父告退。

    夜风微凉,我缓步走在殿后,不知不觉来到水仙池畔,却见池畔早已站着一个人影,正仰望天上的明月,怔怔出神。

    是金弦弓仆。

    我的脚步将他从出神中惊醒,他回头望见我,扠手一礼:“郎君来了。”

    我对他笑一笑:“阿鹦,你怎么也出来了?”

    他恭敬地道:“我不喜饮酒,又怕大家前来敬酒,故此早早出来。”

    我想起他刚才的出神,他可是在思念家乡?不,他早已忘了家乡,他所记得的,只是来到萧芒身边之后的事。

    是萧芒,他所思念的,定是萧芒。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萧芒地下若是有灵,可知这人间还有许多的人在思念着他?我看着他,却看不出他脸上是何神情:“说说太子芒。”

    他怔了一怔,才迟疑道:“太子也不喜饮酒,说酒会迷失人本性,令人沉迷无所作为,许多人便借酒逃避世事,从此荒废一生……”

    我点点头:“凡事皆应有度,过便不好。”

    我看得出他在我面前还是拘谨,道:“你先下去罢,我不用你守着。”

    他告退,翡翠色的人影倏忽不见。

    我在池畔的石头上坐下,只觉发烫的脸颊经凉风一吹,甚是舒适。转首看时,池中的倒影也正看着我。

    初战告捷,不知今后却会如何?

    我曾以金棱箭发誓,十年之内杀霍威。只是如今强敌环伺,个个欲杀我夺金弦弓而后甘心,我能否在十年内各个击破而后杀了霍威?

    水中的倒影虽是我自己,却看不出神色,只是静止不动。我猜想面前若有一面铜镜,铜镜里的自己必是眉头轻锁,脸色肃穆。

    只是我从未在铜镜里看出自己眼里有些甚么,又想要些甚么。

    我见过许多人,从他们眼中便可看出种种欲望,已有的和未曾有又极渴望有的,一览无遗。

    我盯着自己的倒影,想努力看清自己的眼睛,然只看到浑浑一色的水在眉目间微漾。

    在这世上,人人都有自己想得到的物事,却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得到。越求之不得,越入骨渴望。我定然也不会例外。

    当年奢帝所求之不得的,一定是天下太平;萧芒所求之不得的,必是百姓安乐;百姓求之不得的,必是萧芒继承大统;于茗仙求之不得的,想必是我;阿光所求之不得的,必是于茗仙不再嫌弃它。

    而我所求之不得的,又是甚么?

    杀了霍威?这是杨运和阿鹦所求之不得的;一统华夏履至尊?这是亚父和妹妹所求之不得的;荣华富贵天下扬名?这是众将士所求之不得的。

    我所求的,又是甚么?

    我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强烈希冀,希冀那水中的倒影能自暗沉沉的水中走上来,走到我的面前。若世上另有一个我,来到我面前,我将如何处之?

    然而世上只有一个我,即便我的影子也不可能日日在我身旁。

    这影子不该是我所求之不得的。

    到底我想要些甚么?

    我忽然又想起了那日奇诡的梦,梦中那落魄的卖字文士。“之所以街头卖字者,平生志向耳!”我清晰记得,梦中他如是说。

    甘于贫贱,唯愿以才自傲,这才是真文人真雅士,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昔时竹林七贤的名士风范,想必也不过如此。

    可惜他只是个梦中过客,世上难觅。更可惜即便在梦中,我业已伤了他,令他恼怒而去。

    群玉打开房门,向我一礼,微笑道:“小娘子已好得多了,郎君不必忧心。”

    我点点头,走入房内,清咳一声道:“小妹,哥哥来了。”耳中听得她娇慵地应了一声。转过屏风,只见她已在床上坐起,我忙一步跨过去,替她拉起被子掖好,又示意群玉去拿外衣,道:“病还未好,还是小心些为好。”

    妹妹向我嫣然一笑道:“微恙而已,哥哥不必紧张。”

    我仔细嗅了嗅,没有嗅到几丝草药味,故意沉着脸道:“今天是不是没有喝药?”妹妹忙道:“已经喝过了,不信,你问群玉。”我向群玉看去,只见她面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我顿时心知妹妹撒谎,正要说话,忽听外面鼓声响起,必是有重大军情来报。

    妹妹趁机道:“有军情!哥哥快去,休要误了正事。”我无奈,只得道:“好,我这就过去,你自己好生养病,要按时喝药。等你病好了,我让无思陪你去珏州城里游玩。”

    妹妹却不悦道:“我不要耿副将陪我,他最无趣,从来不肯笑一下。我只要哥哥陪我。”我想起耿无思中毒一事,正要道还不是你四哥害的他,妹妹已催促道:“亚父在等你了,快去罢。”我只得咽下要说的话,温言道:“好,等你好了,哥哥陪你。”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又向群玉叮嘱几句,于是去了大殿。

    殿中亚父张远已到,连甘允都已到了。

    郭灵老远见到我,便喜上眉梢地上前禀报道:“郎君,得斥候营快报,郭随愤恨赵储芫掘其祖坟,已发兵六万,派大将王旁率领,出羽城关攻打赵储芫去了。”

    此事出乎意料,我怔了一怔,道:“难道郭随如此愚蠢,竟相信掘他祖坟的是赵储芫?”

    亚父笑吟吟地道:“即便郭随明知不是赵储芫掘的坟,他要找人出气,也只能找赵储芫。谁叫他那祖坟是在赵储芫的地界呢?”

    张远也笑道:“祖坟被掘,全天下都看着郭随,他岂能无动于衷?”

    言眺顿时跳了起来,拍掌大笑,向我得意道:“三哥,怎样?我没有惹祸,倒是有功吧?”我瞪他一眼,道:“即便有功,也是承奉郎有功,哪有你的功?”

    一旁甘允已躬身道:“谢主公夸奖。”

    言眺不服气地道:“承奉郎的计虽好,也要三哥肯用才能奏效。若非我先斩后奏用了此计,又怎会有此效?”

    我冷冷地道:“郭随愚蠢又好面子,才会明知中计仍然为之,若换了朱袭霍威,恐怕非但不能奏效还会引火烧身。”

    张远点头道:“主公说的是。朱袭霍威俩人更为奸诈。”

    我见言眺神色仍悻悻然,心知此次若不严惩于他,今后恐怕劣性难改,厉声道:“此次你擅做主张,险些惹出大祸,我定要严惩不贷。罚你今日午后率本部三千人,去瑜州替孙贵立守祖坟,不得我令不许回山。”

    言眺跨着脸,方向亚父看去,我已抢在亚父之前道:“这次亚父求情也没有用。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亚父捋一捋须,正色道:“意儿言之有理,我军也须严防他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眺儿不必不悦。”言眺看看亚父,又瞧了瞧我脸上神色,不敢再说,只得怏怏地去了。

    一旁甘允惴惴不安,向我告罪。我摆手道:“承奉郎不必自责,我四弟的为人我自然知晓。若有下次,及时告知我即可。”

    耿无思忽地开口道:“主公,郭随与赵储芫开战,我看我军似有机可乘,不如请亚父与大将军思谋图之。”

    我向众人扫视一圈,踌躇道:“无思,你意是否我军出凤皇关攻打郭随?”

    耿无思摇头道:“闻人度梅凤皇关一败,郭随必严阵以待,无论璜州还是瑗州,必有精兵强将把守,我军若出凤皇关,未必能讨好。”

    他目光转向张远,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大将军必有高明筹划,不如听大将军说说。”

    张远看向耿无思的目光中似乎也有笑意一闪,转目向我道:“羽城关外有一地名弱谷,正是埋伏之佳所。我军可在弱谷设伏,不论王旁胜败,待其回军时,予以痛击,必可大破之。”

    萧疏离不解道:“虽如此,我军去弱谷必经茗州,茗州乃罗灵通之地界,我军如何能去往弱谷设伏?”

    亚父此时笑道:“我军欲往弱谷,自然要向罗灵通借道了!”

    我恍然,却仍有些犹疑,正要开口,萧疏离已抢先道:“有晋灭虞虢之事在前,罗灵通又怎敢借道于我军?他岂会不怕我军回道时顺路将他也灭了?”

    张远看向亚父,微笑道:“亚父必有妙计,但听亚父安排。”

    亚父却道:“我并无妙计,不过是仗着上次送回其母的大恩,料想他会答应而已。”又看向我道:“我等不妨一试,且看他允与不允。若是不允,如此大好机会,也只能眼睁睁错失罢了。”说罢,轻轻叹息一声。

    萧疏离忽道:“我有一计,可确保罗灵通借道。”众人皆面露喜色,我有些诧异,道:“五妹,你有何计?”

    萧疏离淡淡地道:“三哥,我去罗灵通处当人质,有我在手,他定能放心借道。”

    我浑身一震,众人已同时喊道:“不可!”

    萧疏离道:“诸位不必担心。论轻功,世上只有两人在我之上;论武功,我不在耿副将之下,世上鲜有敌手。更何况,南剑之盟如此势大,罗灵通又岂敢加害于我?”

    我脱口道:“万万不行!林睿意堂堂男儿,岂能派一弱质女子去做人质?我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派往罗灵通处的使者已回山,伏拜于地道:“罗灵通果然不肯借道,只是婉言推辞,说是寻母之恩他日必报,然借道之事手下兄弟不允。”

    我挥手示意其退下,向众人道:“彼既不肯,此事就此作罢。”萧疏离急道:“三哥,如此良机焉能放过?我去做个人质又有何妨?”

    我斩钉截铁地道:“以你为质,林睿意决不答应!”

    一旁甘允忽道:“主公,我有一计,不知可不可行?”我心中一动,道:“你有何高见?”甘允道:“主公不愿萧娘子涉险,何不以金弦弓为质?”

    众人已纷纷叫道:“这如何使得?”

    甘允神色未变,我沉吟道:“林睿意之所以能收刘、杨二人之军,聚集这许多俊杰相助,盖因这金弦弓之天命,若是……”

    不待我说完,甘允已道:“主公何必妄自菲薄?我闻‘固国不以山河之险’,主公能得到各位豪杰相助,又岂会全因金弦弓之故?”

    萧疏离踌躇道:“承奉郎说的虽有理,但那罗灵通若是拿了金弦弓逃之夭夭,我等又如何是好?”

    亚父此时笑道:“罗灵通南有郭随,东有赵储芫,西有南剑之盟,往北有朱袭,天下既知金弦弓在他手上,他又能逃去哪里?”

    萧疏离皱眉道:“堂堂南剑之盟盟主,竟拿金弦弓去作抵,只恐惹人见笑。”

    亚父摇头道:“当年秦国变法,六国皆笑其‘秦人不觉无鼻之丑’,后来如何?秦人大治,到秦始皇之时将六国都灭了。”

    我看向耿无思,他垂首不语,再看张远,张远肃然看向我,待我决断。我想到金弦弓仆,他虽不在场,但若知晓此事,定然也是心中不愿。

    我挥一挥手道:“兹事体大,容我思量。”

    只是过了两天我也未能决断,正要找来金弦弓仆商议,郭灵忽来通报说是使者求见。使者无事一般不会主动求见,我心里略有诧异,忙传他进殿。

    使者一进殿即跪地连连叩首,道:“小人死罪!小人死罪!”我连着追问两句,他才颤声道:“小人的符节竟被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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