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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偏的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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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偏的1618:正文卷 第六十五章 十五提锦衣

    ……

    “启奏陛下,此两瓶药散实乃……面粉!”

    太和殿落针可闻,太医院院判萧梓木的声音紧张而坚定,空旷地在大殿回响,让每一个人连标点符号都听得明明白白。

    所有人心头的巨石全部落地,唯有万历波澜不惊。

    于皇帝而言,这不过是地主家两个傻儿子引发的蛋疼事件,他实在找不到高兴的理由。

    “啪”

    时机终于到来,这回周克缵没有丝毫顾忌,抓起醒堂木狠狠拍下,震得人心肝脾肺肾一起颤动。

    这是贾继春、周程的丧钟。

    周尚书怒不可遏道:“犯官贾继春、周程!

    你二人捏造证据,构陷太子与镇远侯,实在罪大恶极国法难容,着即打入天牢收监审讯,待结案以后严惩不怠!

    张大人,你为本案纠核,对此案可有疑问?”

    贾、周二人最后的幻想破灭,此刻如同被抽去了脊梁的丧家之犬软倒在地。

    证据确凿不容狡辩,他们连申冤叫屈的精神也没有,只能一步步滑入原本为顾家父子挖好的墓穴。

    张问达肃然道:“都察院无异议!”

    大理寺拥有复审的权力,如今案情的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贾、周呈上的铁证被当场证伪,其罪行构成攀诬无疑。

    此案已无需再审,因此大理寺方面不用发表意见,周克缵也没有征询大理寺方面的意见。

    都察院态度明确,周克缵立即奏请道:“陛下,臣对案情的判处是否得宜,还请陛下示下!”

    有了周尚书“真相大白”四字兜底,万历也去了一块心病,立即金口开恩:“准!”

    “大汉将军何在?

    速速将此二犯押解刑部!”

    押解刑部天牢很重要,今天的三司会审缺席了一个重要部门—锦衣卫。

    他必须抢先把人犯押往刑部天牢收监,唯恐迟则生变。

    锦衣卫诏狱同样有资格收押二人,而锦衣卫是绝无仅有被勋贵渗透得千疮百孔的部门。

    郑国泰兄妹在锦衣卫自然有暗桩,如果人犯落入锦衣卫手中,横生事端是可以预期的结果。

    ……

    贾、程待宰羔羊般被押走,他们的下场可以预期,攀诬一位世侯和太子,在宁杀错不放过的大明,结果一定会比死还惨烈。

    顾子轩暗暗升起了一丝警惕,这就是政治斗争,世上最血腥最无道理的残杀。

    他不想玩政治,不过在这个身不由己皇帝最大的时代,个人的意愿又算得了什么。

    胡思乱想的时候,东林大将杨涟已经一马当先,出班请奏道:“陛下,镇远侯一案已经真相大白。镇远侯清者自清,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臣愿以项上乌纱作保,镇远侯依然是腾骧卫指挥的最合适人选!”

    “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圣明,请陛下以两宫安危为重。”

    “臣亦担保镇远侯!”

    ……

    趁着形势大好,东林发起了反攻趁势收回失地。

    腾骧卫指挥的位置,他们绝对不容失守,对东林而言,顾伟奇经过了多年的考验,是镇守禁中的不二人选。

    顾伟奇欣慰地看着顾子轩,儿子神采飞扬,而自己却已经老了。

    这一刻,却无人与自己分享爱子成长的喜悦。

    顾子轩安慰地搂住了老顾,轻轻拍了拍老爹的肩膀,现在的形势,老顾至少不用坐牢,即便不能官复原职,顾家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那么多的闲散公侯,尚未听说谁家要死要活过不了日子,对于一贯闲散的顾子轩而言,未尝不是好事。

    万历对东林众臣的请求颇为意动,却又神情犹豫难以决断。

    四党中人也打起了精神,腾骧卫指挥的位置,经过今日的风波,同样是他们死守之地。

    傻子都明白,顾伟奇遭受的无妄之灾,背后一定有福王的影子。

    因为这个不能公开的秘密,腾骧卫指挥的位置便是四党表现的平台。

    如果能够换上他们的人,就能够在将来的不可测事件中,发挥定海神针的作用。

    如此一来,太子登基以后,就能将他们当前拥有的朝堂优势予以巩固。

    这一点,以前的四党并未达成统一意见,齐、楚二党与宣、浙两党颇有分歧,今天以后,这个困扰方首辅的问题将不复存在。

    何忠彦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站到前台,他慷慨陈词道:“陛下不可!今日之事,镇远侯固然清白已证,不过事情毕竟因镇远侯而起。

    如果镇远侯没有那些有辱斯文的爱好,贾、周二犯也不能找到机会挑起事端。

    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镇远侯已经不适合留在腾骧卫指挥的位置!”

    方从哲掌握了全面的形势,何忠彦的及时发声,让他对其恶感有所减少。

    首辅大人默契跟进道:“何侍郎言之有理,陛下,镇远侯蒙冤不假,不过疏忽之责也是有的。

    正是因为镇远侯的疏忽,以致东宫令名受损,险些被奸贼所害。单凭这一条,镇远侯的确已不适宜继续镇守禁中。

    何况陛下口衔天宪,镇远侯下诏狱的谕令犹然回响,即便陛下圣明烛照,对镇远侯既往不咎,不过,若是即刻起复镇远侯……

    老臣恐怕朝廷会威信不复,而陛下亦是天威难振。

    惟愿陛下三思!”

    顾子轩蛋疼不已,尼玛这话就扎心了啊。

    方从哲这个老东西,摆明了就是告诉皇帝,你是有脸面的人,顾老匹皮在两柱香以前是你严惩不贷的对象。

    而现在,就在同样的地点,对那个罪大恶极的人,能够高抬贵手不予追究便是宽厚仁慈了。

    你如果还想着把顾老匹夫官复原职的话,老头子我是没意见,如果皇帝你决定不要体面死硬到底,那就随你高兴了。

    咬人的狗不叫唤啊。

    顾子轩承认对方从哲看走眼了,能够坐到首辅的位置,怎么会是弱智智障之流。

    这话顿时让东林那边哑了火,众人苦思冥想如何反击……

    孙承宗却是不耽搁功夫,笑道:“方阁老此言未免牵强附会、强词夺理!

    修身齐家方能治国理政,所谓治国如治家,知错能改方是朝廷的威信,用人不疑坦荡无私才是陛下的威严。

    镇远侯这么些年镇守禁中,让两宫固若金汤宵小鬼魅丝毫不能侵犯,可谓能力卓著。

    蒙冤受屈后,镇远侯对陛下的谕令没有愤懑抗辩,而是任由发落,相信朝廷、相信陛下会给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此为恪尽职守、安守本分!

    如此忠心体国卓尔不群的干臣,阁老怎能让其蒙尘去职,让陛下背上失察昏昧的骂名?”

    两位大牛针锋相对你来我往,顾子轩为孙承宗疯狂点赞,孙先生,我果然没有白粉你三百年啊。

    我……吐你一脸浓痰,方从哲气急道:“孙中允,你这话就窝心了吧!

    镇远侯父子如何疯狂殴打贾纪春、周程,想必陛下和诸位同僚尚历历在目。

    即便陛下喝止镇远侯以后,他父子二人依然我行我素。

    如此狂悖之徒,你竟说他任由发落、忠心体国!

    若是任他继续执掌腾骧卫,恐怕才是未可测之祸!”

    孙承宗浓眉一挑,寸步不让道:“此为义愤,无关他事耳!”

    ……

    顾子轩默默地掰着指头,继贾纪春、周程后,何忠彦、方从哲也进入了人道消失的小黑本。

    凡是想搞死顾家的,老子都不能让他活。

    两方各说各有理,万历深深地皱起了眉。

    王公公又是适时喝道:“肃静!”

    ……

    朝堂再次安静后,沉吟了十余个呼吸的功夫,万历作出了决定。

    他语气缓慢又不容置疑道:“镇远侯顾伟奇,其投献东宫奇淫巧物之事,经三司会审,系子虚乌有,有司宜从实而论不予追究。”

    东林中人欣喜不已,皇帝终究还是明正是非的,他们总算胜出一场。

    顾伟奇暗暗松气,顾子轩表示喜闻乐见。

    四党众臣却是满脸失望溢于言表。

    “然其行事狂悖有辱朝廷体面,着其告病归家省思己过,以待朝廷他日征召。”万历的声音依旧古井无波。

    东林人……

    胜利的喜悦还来不及消化,尴尬的笑容已经挂在脸上,皇帝这是什么骚操作?

    四党中人懵逼了,幸福来得如此突然,陛下,原来你是咱们的贴心老棉袄吗?

    顾伟奇……

    顾子轩……

    “镇远侯世子顾子轩,其年未弱冠,然其事父赤心至孝,筹谋任事谨法有度,方寸之间自有天地!

    朕以为此子年少俊才殊为难得,特擢其为锦衣亲军北镇抚司千户。

    此谕,有司着即办理!”

    万历玩心跳似乎上瘾,猛然间毫无征兆地发布了一道对顾子轩的任命。

    无论东林、四党、还是顾伟奇,无不被皇帝的奇招闪了腰,顿时举世哗然。

    一个小小的锦衣千户,以顾子轩镇远侯世子的身份,自然算不得破格任用。

    不过,结合顾子轩的年纪,以及顾伟奇被撸职的时机,就堪称惊世骇俗了。

    顾小侯爷今年虚岁不过十六,实际年龄不过十五岁!

    如此年轻的锦衣亲军千户,官职正五品的朝廷命官,任职锦衣卫实权最重、最受皇帝倚重的北镇抚司……

    这是大明开国以来前所未有!

    顾子轩也懵逼了,万历不按套路出牌啊,撸了老子,升了儿子,这笔破账该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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