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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雌:太白经天 第四百零七章 观刑

    英雌我命由我第四百零七章观刑大唐武德十一年,六月初四。

    随着长安西市大门缓缓打开,在门口外等候已久的人们立时拥入其间,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开铺,采买货物,而是纷纷赶往朝廷设在西市东北隅的刑场。

    自打年初那场“宰相谋杀案”意外升级为“阴弘智谋反案”之后,长安的百姓们便对这桩案件议论纷纷,这并非他们有多么关心国事,只是想能得到一个保质期较为长久的谈资而已。

    本月初一,朝廷宣布了案件的判决结果,“宰相谋杀案”与“阴弘智谋反案”的涉案人犯均属“十恶不赦”,经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共同裁定,对主犯阴弘智处以腰斩,张峻、罗甑生、苏汪等五十五名罪行较重的从犯尽皆判处斩首之刑,蔡允恭、李桐客、魏伦、萧景等十四名罪行稍轻者判处绞刑,并一律弃市三日,籍没全家,相关人犯的妻子儿女全部流放剑南黔州。

    而行刑的日期未按照唐律“斩立决”与“绞立决”之规,被皇帝朱笔一批,定在了“玄武门之变”两周年祭的当天,显然有借此告慰已故太子、齐王与震慑其他武功郡王党羽之意。

    虽然这些案犯当中没有什么重量级的人物,但死囚人数着实可观,说是大开杀戒一点都不为过,所以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登时引得许多爱看热闹的百姓踊跃前去观刑。

    此刻烈日炎炎,人们摩肩擦踵地挤在一起,使得空气相当闷热,但饶是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围观者却不减反增,把法场四周堵得水泄不通,负责维持现场秩序的武侯们急忙手挥长棍,不遗余力地驱赶挡道之人,以便囚车队伍通过。

    临近午正时分,百姓们总算看到了犯人们的模样,当先一辆囚车关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男子,正是所谓的谋反大案主谋阴弘智,只见他脚戴铁镣,脖颈和双手禁锢在囚车上面的枷锁之中,随着囚车的颠簸,不时做出龇牙咧嘴的表情,教人看着都疼,而他身后囚车里的那些犯人也好不到哪儿去,或许是遇见了冤家,各个不是脑袋上挂着烂菜叶,就是被人扔了一脸不明污物,可以想见,那滋味定然不大好受。

    不多时,阴弘智等一众人犯全部被押出囚车,许多小吏立即手持人像画卷,依序查验人犯,待小吏们俱都回报验明无误,负责监刑的大理卿崔善为便朗声道:“带主犯阴弘智!”

    两名魁梧的军士把阴弘智提上刑台,崔善为便开始宣读他的罪行,这阴弘智虽形象凄惨,但脸面生得着实俊秀,再加上他一腔仇恨无法纾解,昂然挺胸立于台上,好像蒙受了什么不白之冤似的,竟惹得台下一些女子泛起了花痴,忍不住发出啧啧叹惜之声。

    崔善为见状不由心头火起,大喝一声:“尔等还不速速教他跪下!”

    两名军士同时出脚踹在阴弘智的两腿膝窝处,阴弘智痛哼一声,猛然跪地,两名军士顺势踩在阴弘智的膝窝上,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随即两名杂役抬来一口大铡刀,那两名军士脱去阴弘智的囚衣,又强行把他按伏在铡床上。

    过得片刻,报时官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午时三刻至,天灼地蒸,阳气炽盛!”

    崔善为将一支令签往那台上一掷:“开斩!”

    一个头裹红巾,身穿半臂红衣的侩子手双手握住铡刀的手柄,卯足了劲儿地用力往下一按,血花四溅,阴弘智登时被拦腰斩成了两段,血如泉涌,很快在铡床上染出大片腥红。

    未等阴弘智咽气,两杂役便上来清理刑台,各自提起受刑者的半截身子,便扔到台下,那仅剩上半身的阴弘智竟朝向前爬出了数步,一时间吓得围观者们惊呼不断。

    紧接着,五个背插斩字牌的人犯被军士押上刑台,另有五个侩子手在台上一字排开,各自给跪在身边的人犯灌了一碗酒水,然后抽出斩字牌,刀起头落,带起一蓬血雨。

    一番清理之后,又有五个人犯被拖到台上行刑,如此反复,杀得人头滚滚。

    围观百姓们似乎越看越来劲儿,每次落刀,都会有人起哄叫好,但天气闷热,血气弥漫刑场四周,使得很多百姓大感不适,于是到得后面执行绞刑时,围观者已走了大半。

    在一株老柳树下,一名身着短褐,头戴竹笠的魁梧大汉,面沉似水地注视着刑台上发生的一切,当他见到蔡允恭、李桐客等十几人被套上绞索,吊得眼珠凸出,两脚乱蹬,也不忍再看,挑起一担箩筐,便转身走入法场一侧的小巷里……

    不多时便来到一家名为“百草益”的药材行。

    兴许是刚开市的缘故,铺子里很安静,只有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掌柜正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这人听得动静,抬头看了眼来客,手上依旧不停,只冷冷地道:“你不该去看。”

    那魁梧大汉放下担子,用布巾擦了把汗,然后走到掌柜面前,低低地叹了口气:“某若不去看他们最后一眼,心中实难安宁。”

    随即,他见掌柜手中一停,紧张地看了看店铺门口,见门外冷冷清清,又忙补充道:“不过请你放心,我既然敢过来,自是心中有数的。”

    掌柜冷哼一声道:“但愿如此。”

    这时门外由远及近地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显然是有顾客临门,魁梧大汉立即换成了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憨声道:“某这一担货物给东主送来了,还请查验查验。”

    掌柜看见走进来的是几个穿着绯色或深青、浅青襕袍的年轻男子,立刻放下算盘,堆起颇具商人味儿的谄媚笑容,上前拱手道:“不知几位郎君是来抓药,还是采买药材呢?”

    其中唯一身穿绯袍的男子面无表情地打量了魁梧大汉一眼,突然一脚踢翻有着篾条盖子的箩筐,那箩筐在地上滚了几滚,撒出了一片白色粉末。

    掌柜定睛一看地面,登时呆愣当场,魁梧大汉倒是反应奇快,猛地撞开一名青袍男子,拔腿就想奔出铺面,但刚迈至门口,两条缚索突然从天而降,分别缠住了他的脖颈和腰杆,随即便被两名青袍男子麻利地捆了起来。

    与此同时,掌柜也被人一把锁住咽喉,死死地摁在柜台上。

    魁梧大汉挣扎无果,怒声道:“你们这是作甚!”

    绯袍男子弯腰拾起一个箩筐盖子,走到魁梧汉子面前,指着篾条缝隙间的白色粉末,冷笑道:“你这头钱价奴兵抬着两筐面粉往药行里钻,当我等都是痴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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