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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光复汉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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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光复汉室吧!:正文卷 第六十章惠山之战(三)

    换子。

    当然不难。

    象棋对局,若是一方用一个卒换对面一个马甚至一个车,那肯定是赚的。

    但战场不仅仅是一个棋盘。

    自己这边,丢出去的,不再是一块木头,而是无数爹生娘养的生命。

    这样的棋局,有几个人敢去操盘?

    刘繇面色阴沉,帐内众人也都看出刘繇的不悦。

    倒是同为武将的太史慈没有读懂周围的气氛,朝着刘繇点头:“孙将军此举可行!”

    换子,是战场上的经典操作。

    不经典的话,也不至于让田忌赛马这個典故一直流传下去,成为所有兵书都颇为推崇的信条。

    若是能用一支士卒换取整个战局的胜利,那牺牲毫无疑问是值得的!

    “我知道。”

    刘繇不开心归不开心,但也知道,战场不是圣母该待的地方,容不得有半点的心软。

    “只是……”

    刘繇问道:“你们怎么就那么自信,敢保证敌人的骑兵一定会被引出来?”

    “倘若敌人就是按兵不动,那把这些充当诱饵的士卒白白丢出去,让他们白白牺牲,这样就真的对吗?”

    这下连张昭都看不下去,出言劝道:“使君,战事不必其他。便是韩白在世也做不到一定料敌于先,总要先去尝试破局的。”

    计策,从来都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现在倘若刘繇非要一个一定能成功的计策。抱歉,那就是把诸葛亮从地里挖出来……不是,是把诸葛亮从荆州拐卖过来都做不到。

    “我知道,我也并不是在置气。”

    虽然刘繇的脸色说明他的心情不好,但他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中也确确实实清醒的很。

    “牺牲,可以。但无谓的牺牲,不行。”

    “要放一个能吸引对面骑兵的诱饵,那要放多少人才行?”

    “五百?一千?这样规模的兵力,真的能够诱使对面骑兵出战吗?”

    “若是再多,难道就不会影响到别处的战局吗?别忘了就算是西线战场有了突破,其他各处也不能事先被敌军冲散,这是底线!”

    众人听到刘繇的话,心中多少都有迟疑。

    唯有孙贲是真的莽,直接当众发起脾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仗还怎么打!若是使君知兵,还请给我等出个主意!”

    坏了!

    张紘最先心里咯噔一下。

    这些天他和孙贲相处,知晓孙贲这人其实不坏,就是脾气冲,说话也直。

    当着众人的面质问刘繇是否知兵,已经是有些僭越了。

    更不用说……

    孙贲如今在刘繇麾下的位置其实很尴尬。

    论亲近,孙贲与刘繇毕竟还隔着一层关系,不如吴景来的直接。

    论功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倘若这场战事顺利,首功之人肯定是太史慈。

    更不用说,孙贲手中掌握的私兵,几乎是刘繇所有兵力的三分之一。

    虽然张紘相信刘繇不是那种内忌外宽之人,但也晓得孙贲如今在刘繇帐下必须要明哲保身,知道进退。

    特别是,人干啥事都害怕比较。

    本来孙贲自己握着私兵倒也没什么,但你看人家华歆,华太守!

    人家和刘繇几乎没有半点来往,但是直接就将兵权交给了刘繇,果断的很!

    谁都不知道,夜里刘繇睡觉的时候会不会认真思索此事,引出什么祸端。

    所以张紘见孙贲嘴上没个把门的时候,连心跳都慢了一拍,以至于都来不及帮孙贲思索什么对策。

    “伯阳说的没错,我确实不知兵。”

    “我知道,你和孙坚孙文台一直南征北战,经历了不知多少战事。我在战场的见识上面确实不如你等。”

    “但倘若只是眼下,让我给你个法子,也是能做到的。”

    此言一出,吓的所有人都看向刘繇,生怕刘繇下一句就是:“我的法子就是砍了你孙贲”!

    好在,刘繇的心理活动没有众人想的那么复杂,而是真的找到了一个一定能让对面骑兵上钩的诱饵——

    “战时,将我的大纛竖立在最显眼的地方。”

    “我在,对面不会不来的。”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惶恐离席,朝着刘繇跪拜:“使君不可!”

    “有何不可?”

    刘繇平静的指了指自己:“便是千军万马,又哪有我一个人重要?”

    “可是……”

    “我不是在赌气,你们认真听我说。”

    “伯阳的作战计划,重点就是利用战场的宽度做文章,要求我军必须在西线用最短的时间冲出一个缺口,然后让侧翼的军队包围战场。”

    “所以,便是将我支在战场的最中央,只要保护得当,让骑兵冲不过来,仍然来得及完成整个战术。”

    “如此法子,伯阳可满意?”

    此时孙贲说话都有些结巴:“使君,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繇却不置可否。

    “用士卒可以,用我难道就不行了吗?”

    “之前在曲阿的时候,我家夫人常拿一些书来教育孩子们,我觉得有趣,也翻着看了几卷。”

    “其中《孟子》中,记述了这么一件事——”

    “战国时期,墨子的弟子禽滑厘问贤者杨朱:若是用您的一根汗毛就可以换取天下人得利,您愿意吗?”

    “杨朱说:并不愿意。”

    “我家夫人与孟子的意见一致,都认为这说明杨朱不拔一毛以利天下,是自私的表现。”

    “可后来我又专门从别处翻了此处典故,才知道杨朱后面还有话。”

    “他问禽滑厘:若是砍断你的胳膊会使国家得利,砍掉你的头颅会使天下得利,你会愿意吗?”

    “这下,禽滑厘却默不作声。”

    “杨朱又问:既然你不愿意舍弃头颅和胳膊,那为何就能舍弃汗毛呢?”

    刘繇深吸一口气:

    “对这番话,不同人有不同人的见解。后世也有贤人从中悟出种种大道理,我就不一一说明了。”

    “我个人理解的是:当人只牺牲一件很小的事情就能牟利时,大多数人都是乐意的。但当牺牲足够大,甚至可能影响自己时,大多数人又都不愿意了。”

    “这样的行为,可不能称作牺牲。”

    这一刻,刘繇的声音无比淡漠,就连太史慈、孙贲这样的武将都感觉骨脊透寒。

    “既然选择牺牲,就一定要做出最有利的选择,搏取最大的利益。”

    “而眼下,我,就是最有利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