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看起来没有为难李清风的意思，可李清风还是有些难过。

    凡夫俗子？好像被狠狠贬低了。

    乜老松开李清风，转向还在烤火的女人。

    “当真不去？”

    “乜老难道想打压小女子？我只能说官场霸凌是这样的。”女人声音依然清冷，也依然是那个味。

    “哼，你不去，老夫自己去，你留在这里便是。”

    说罢，这老头已经朝着沙河走去，在他踏上河面的瞬间，一圈波纹荡漾开来，他就这么违反物理规则的走在了河面上。

    蜻蜓点水？蜻蜓点水也没有这么夸张的。

    李清风目瞪口呆的看着老者，直到他消失在视野中。

    女人在李清风发呆的时候戳了戳他，让他回过神来：

    “看他干嘛，你又学不会。”

    “额，好吧。”

    “好了，老东西终于走了，把左手伸出来吧。”女人的声音很认真。

    李清风脸色顿时一僵。

    他盯着女人的面具看了几秒，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的可能。

    左手？难道她知道幽书在自己身上？

    刚才那个老头都没有发现……

    不对，左手的恐惧感没有消散，但那老头已经走了。

    让幽书恐惧的……是眼前这个女人？

    看到李清风这种反应，女人微微昂起头，斜着竖起食指晃了晃。

    “蒸馍？不给看？劳资蜀道山！一、二……”

    何谓大丈夫？出生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敌强我弱，当从心而为，认怂是没毛病的。

    还没等对方数到三，李清风已经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很配合的说道：

    “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别动，你不动，它就会急。”

    “啊？它急？”

    女人做了个“嘘”的手势。

    李清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紧接着，女人轻轻抚上了他的手掌，他的手很脏，指甲缝里全是腥臭的黑色泥沙，主要是醒来之后一直没有时间去清理。

    不过对方并不在意，她的动作很轻柔，似乎要探索他手掌的每一个细节。

    李清风不知道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感觉对方的手指很滑，这种抚摸很舒服，能让他的内心平复下来。

    可当女人突然和他十指交叉紧握，李清风也忍不住浑身一紧。

    “嘶……”

    他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气氛，对方已然发力，一手继续交叉十指，固定李清风手掌位置。

    另外一只手用双指点在李清风手腕处。

    “煞！”

    一股青色气息顺着李清风脉搏流入体内。

    李清风顿时感觉自己的血管都在发胀，而且他能够明显感觉到这股青气在自己体内行走，驱赶着某些东西顺着血脉转移。

    呕！呕！~

    驱赶物逐渐汇入胸口，李清风顿时觉得心头一阵恶心，连续吐出一大滩黑血。

    恍惚中，那些黑血幻化成了数个厉鬼，有柯孟的，也有方四毛和吴候它们。

    “卧槽！”

    见它们扑来，李清风下意识的就要去摸刀，可腰间的刀早已经没了。

    他忍不住后退一步，却被女人紧紧拉住。

    “别这么慌行不行？”女人声音有些不满。

    “啊，哦。”

    被人这样说感觉是有点丢人的，不过怕鬼也没什么问题吧，难道真的有人不怕鬼？

    在柯孟几人的幽魂就要扑来时，女人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骤然升起的气息连李清风这个凡夫俗子都能清晰感觉到。

    滋滋！

    那种不知名的气息犹如实质，李清风不知道是杀气，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总之在这股气息的震慑下，那几个幽魂如同遇到阳光烈日的残影，瞬间魄散。

    李清风又不蠢，这个时候当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问题，对方应该是在帮他，于是连忙问道：

    “它是寄生在我身体里的？还有没有其他的？”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彳亍。”

    久违的灼痛出现在李清风掌心，掌中之眼终于睁开，正好目睹了女人那有些奇怪的环型掌纹。

    很快，手中眼球开始聚合，刚刚连线的视野又一次断开连接。

    针状瞳孔形成了一圈白色环形，然后又继续分裂畸变，最终畸变成了一张长着长舌的怪异嘴巴。

    这嘴巴双唇血红，布满利齿，尤其是朝外伸出的舌头上，满是细密的触手，李清风看着多少是有些惊悚的。

    “这什么鬼……”

    “融合的已经很深了，你之前应该感觉到过，甚至用过它，不然它不会这样活跃。”

    “融合？”

    女人的声音十分肯定，让李清风立刻想起了之前在和柯孟战斗时的情形。

    最后他被柯孟困住时，手掌释放出的那些黑雾，当时手掌的视野也同样断开连接了，紧接着黑雾才出现。

    “它变成了眼睛，脑子，还有嘴巴……”

    “不止是这些器官，它可以表现为任何形态，尤其是你期望的形态。”

    “我期望的形态，它到底是什么？”李清风有些迫切。

    如果幽书是安全的宝物，用起来当然没问题。

    可如果有危险的话，就算幽书很有价值，李清风也不会拿自己的命涉险。

    得到一些特异能力确实很值得兴奋，可这玩意如果害命，那还是算了吧。

    女人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歪头想了会儿才说道：

    “外行人一般称呼它为天书。”

    “天书？那内行人呢？”李清风有些急切。

    “内行人一般认为它是天道宿怨之类的规则体现，不过呢，我个人有些不同的见解。”

    女人这么一解释，李清风顿时感觉高端了很多，继续追问道：

    “那大人的不同见解呢？”

    “我认为它不干净，是脏东西。”

    李清风：？

    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这种十分肯定的语气就挺离谱的，李清风还以为她会有啥独到的见解。

    “脏东西……么？”

    他的再度询问没有被回应，女人紧紧抓抓着他的手腕，盯着他的手掌，全神贯注。

    突然，李清风所有手指不自然的扭曲起来，反向弯曲九十度，将掌心彻底暴露在最上面。

    伴随着手指的扭曲，手口也在朝外吐着东西。

    黑色书卷，幽书！

    不等李清风再开口，女人已经握住了幽书。

    她手上的青气和幽书上的黑气缠绕在一起，轻轻一提，本来轻而易举的拉扯，却让人觉得她使用了莫大的力量。

    随着女人拽走幽书，李清风感觉身体似乎剥离出去一些脏东西。

    是那股污秽和不洁。

    浓郁的不洁之气，随着幽书的离开，脱离了身体。

    摆脱了那股让人难受的气息，李清风忍不住舒了口气。

    “这女人有见解的，真是脏东西。”

    刚准备感谢，就看到女人已经展开了幽书，翻看起来。

    “啧，啧啧……”

    女人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看了李清风一眼，虽然隔着面具，但他还是读懂了这个眼神。

    “读书人，节制点。”

    李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