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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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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国相:正文卷 第十八章 子不语怪力乱神!(求收藏)

    “儿臣记住了。”扶苏连忙道,额头不禁渗出涔涔汗水。

    嬴政已彻底平静下来,靠着坐榻大靠枕,沉吟片刻,缓缓道:“对于他人的话,不要尽信,要学会有自己的判断。”

    “不过此人的确说对了一点,朕的确有意将你送到九原大军。”

    “你在咸阳待的太久了,对大秦制度了解甚少。”

    “去边荒磨砺一下,对你不算坏事。”

    扶苏低着头,红着眼道:“儿臣不想去边荒,儿臣只想服侍在父皇身边。”

    嬴政看了扶苏几眼。

    沉声道:

    “你为朕的长子,理应担起一些责任。”

    “而今匈奴的确北去,但依旧有少数盘踞边地,不时南下劫掠,北地并不太平,你身为朕的长子,去北地安抚民心,监督长城修建,同样十分重要。”

    “一切当以国事为重!”

    “可是父皇,你的身体......”扶苏满心担忧。

    嬴政漠然道:“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没那么容易出事。”

    “国事不是儿戏。”

    “何况朕已派人下去准备,不日徐福就会再次出海,若此行能寻得仙药,也不枉朕这些年的付出。”

    “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寻觅真正的神医......”扶苏道。

    “住口!”嬴政突兀发作,又是一声怒喝。

    扶苏紧紧咬住牙关不说话了。

    看着扶苏这倔强的神色,嬴政心中喟然一叹,脸上难得露出一抹哀色,但很快就消失在干瘦脸膛上。

    嬴政肃然端坐,淡淡道:“你有这个心,朕已知足了。”

    “朕有些乏了。”

    “你若是无事,先行退下吧。”

    扶苏面色苍白。

    他很想再次进言,只是最终忍住了。

    他已非是当初,岂会听不出始皇话中的意味?

    始皇目下身体之衰败,恐已非太医能治,不然岂会寄望缥缈的仙药?

    第一次。

    扶苏真切感受到始皇可能随时倒下的危机。

    慌乱的心颤抖不已。

    然而。

    这是父皇的命令。

    他前面才向父皇保证,今后绝不再忤逆父皇,又岂敢去出尔反尔?

    而且前面自己只是开口说去寻神医,便已惹得父皇恼怒,若是再开口,只怕会更加激怒父皇,父皇本就身体疲惫憔悴,又岂能再经受这般的动怒?

    他实在没有勇气再开口了。

    扶苏低垂着头,沮丧着脸,失落道:“儿臣的确还有一事,想请父皇恩准。”

    “说!”

    扶苏道:“儿臣想誊抄一份九年前朝堂议‘郡县分封’的资料。”

    “今日儿臣去狱中旁听,嵇恒提到大秦为何激起民怨民愤,其中的根源就在分封跟郡县。”

    “儿臣不明。”

    “因而想借阅相关文书。”

    “此外,幼弟同样也想借阅,故儿臣想誊抄一份,差人送到狱中。”

    “请父皇恩准。”

    嬴政目光微阖,久久注视着扶苏,扶苏竭力低着头,不敢表露任何情绪,嬴政似意识到了什么,长吁一声,道:“你自己决定吧。”

    “多谢父皇。”扶苏依旧低着头。

    “还有吗?”

    “儿臣,儿臣没有事了。”

    “下去吧。”

    “儿臣告退。”扶苏恭敬一礼,缓缓退出了大殿。

    嬴政望着扶苏背影,良久无语,直到扶苏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欣慰的额首道:“身在帝王之苑,有些事是无可避免的,你现在也该明白一些了。”

    “不过,嵇恒......”

    嬴政眼中闪过一抹凌厉寒芒。

    他其实并没把嵇恒放在心上,但扶苏前面说的那些话,却让他不禁脊背生寒。

    嵇恒察觉到的东西有些太多了!

    让他都生出了不安。

    唯一让嬴政安心的是,嵇恒现在是在狱中,不到半月时间,就会被坑杀,不然就算是他,也会坐立难安。

    他已非年轻力壮之时,实在没精力跟体魄,跟这般心智的人博弈。

    而今的大秦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郡县分封?”嬴政眼中闪过一抹冷色,漠然道:“周代的从俗而治,从来都不适合大秦。”

    “郡县集权才是大势所趋!”

    “不过也好,若能让扶苏早点明白其中道理,对他日后政道也会大有裨益,也不枉朕的两个公子,这般厚待于你。”

    “只是嵇恒你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又有何居心?”

    嬴政眉头一皱,有些想不明白。

    以嵇恒之才,断不可能这么轻易身陷囹圄。

    然则,嵇恒明明看穿了一切,却又直接一头扎了进来。

    狱中的嵇恒,分外的放松写意,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以嬴政的见多识广,也属实没猜透嵇恒的想法。

    “嵇恒。”

    嬴政低声念叨了几遍,便没有再去多想。

    他看了看空荡的四周,似想起了什么,朝殿外高喊了一声。

    很快。

    一名宦官恭敬的出现在殿内。

    嬴政冷冷的看了宦官几眼,问道:“徐福可曾说何时出海?”

    宦官道:“回陛下,目下徐福所需少男少女业已集够,说立冬潮平就会出海。”

    嬴政微微颔首,又道:“替换之人何时进宫?”

    宦官道:“徐福说下月即到,徐福还说这位老方士是真正的神术,侍奉陛下比他更为妥当。”

    嬴政长吁一声,摆了摆手,道:“朕知道了。”

    宦官应诺,缓缓退了出去。

    嬴政高坐其上,素来强毅无匹的他,此刻却满眼哀色,低沉道:“孔夫子说不语怪力乱神,而今朕却得靠方士之士活着。”

    “不亦悲哉!”

    “然朕却又不得不如此。”

    “天下难定,扶苏短时难成器,朕又岂能这么倒下?”

    “朕不能。”

    “也不准倒下!!!”

    嬴政脸上浮现一抹病态的红润,眼神无比坚定。

    他深吸口气,平复自己愤恨的心绪,再次翻开案上奏疏,不辞辛劳的批阅起来。

    天色渐暗。

    扶苏已回到了雍宫。

    魏胜及几名刀笔吏早已静候多时。

    扶苏匆匆进入大殿,并未歇息,直接让他们着手誊抄。

    只是在看到案上那卷掩合竹简时,扶苏目光微沉,最终伸手把这卷盖住,只让魏胜及几名刀笔吏誊抄其他竹简。

    这一番誊抄便是数个时辰。

    等扶苏差人送去牢狱时,天色已微亮,无边无际的宫殿间,已萦绕起一抹淡淡薄雾。

    天已渐渐转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