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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厄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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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厄之冠:血肉之门 第二章 长海与富贵!

    砸窑?

    那是什么?

    歌德瞬间一愣,随后早已飞出的【血鸦之灵】传回了视野——只见在白雪皑皑之间,一伙儿百人的队伍手持刀枪正向着他所在的位置冲来。

    领头的那个戴着兔皮外翻的帽子,手里拿着一柄大刀,腰间却插着三支火枪——类似燧发枪,却又有点不同。

    在他身后则是十几个身强力壮穿着棉衣的汉子,每一个都是面容狰狞,杀气腾腾。

    剩下的人就要差了不少,虽然也拿着武器,但都是以农具改成的朴刀、草叉之类,火枪之类的更是一件没有。

    土匪!

    在看到这群人的瞬间,歌德就得出了这个答桉。

    视野微微推移,屯子里放哨的人早就点亮了火把。

    整个屯子里的青壮年全都行动起来。

    在屯子最中央一片高墙拱卫的瓦房中,更是冲出了十余拎着长火枪的伙计。

    在后面则是一个穿着狗皮袄子,面容清癯,双眼狭长的老者,在老者身边则是一个中年人,和屯子里的人差不多,都是面容黝黑,但却又有点气势。

    根据简单的记忆,后者是屯子里的大户老李家。

    事实上,整个屯子都姓李。

    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

    老李家早年靠山货发了财,在城里置办了产业后,也没忘记屯子里,一大帮屯子里的年轻人就进了城和老李家一起干。

    那些刚刚拎着长火器出来的伙计,都是本地人。

    而在两处哨塔上,架起了抬枪这种重火器的更是老李家的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就是刚刚给歌德送鸡蛋的憨厚小子:李长海。

    李长海名字原本是李狗蛋。

    老李发了财,认为应该给孩子起个有出息的名字,就找先生起了一个名儿‘长海’。

    老二则没有找先生,而是老李按照自己的想法来的,叫:李富贵。

    “爹,是绺子砸窑,您先回去歇着,我收拾这帮孙子!”

    李长海愣头愣脑地操作着抬枪,准备先给这伙儿绺子来一下子。

    旁边的伙计则是扛着抬枪,让李长海好瞄准。

    屯子里的人恨透了这帮绺子。

    平日里这些黑土地上的绺子就是砸窑、绑票,霍霍完这,就去霍霍那,有讲规矩的还能破财免灾,没规矩的那真的就是越是交了钱,越是死得快。

    而但凡家里有姑娘、小媳妇的,那就比死都难受。

    李长海之前喜欢的王家屯的一姑娘就是被绺子霍霍了。

    现在看着绺子,眼睛都红了。

    “嚷嚷什么呢?”

    “就知道嚷嚷!”

    “懂不懂规矩?”

    “啊!”

    老李从伙计那已经知道这波绺子看起来人多势众,实际上能打的也就是十几个后,当即就稳住了,尤其是最后一嗓子,更是拉了长音。

    老李这是摆当老子的谱。

    平日里,老李就喜欢这么干。

    现在,有贵客。

    老李更是要这么干。

    他老李得把当爹的范儿,端起来了。

    不过,在看到自己儿子李长海愣头愣脑,站那挠头时,当即一拍大腿:“臭小子,赶紧蹲好了,露那么大个头,挨枪子啊?”

    “咋的?”

    “想让你爹给你披麻戴孝?”

    吵吵嚷嚷间,老李捡起地上的雪块就砸在了李长海身上。

    另一头的李富贵挠了挠头,与哥哥一样略带憨憨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很明显嘛。

    他爹打他哥,不让他哥开枪。

    他爹没打他,那就是让他开枪。

    要知道,王家屯的那嫂嫂他当时可是见过的,还给他包了两块糖来着。

    冲着自己哥哥一比划。

    那意思是:嘿,瞧我的。

    然后——

    砰!

    就好似开炮一样。

    抬枪里烟火冒起,弹丸好似雨点子一样砸向了冲来的土匪。

    扑通、扑通。

    冲锋的土匪就倒了四五个。

    看见弟弟开枪了,李长海也没有理会自己老子,也扣动了扳机。

    砰!

    土匪又倒了一片。

    “诶!臭小子!犯什么混呐?”

    老李破口大骂,但是却连连指挥身边的伙计:“快点、快点上去,给我狠狠地打,干死这帮狗娘养的王八犊子!”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嘴上越骂,心底越着紧,生怕磕着碰着。

    不过,表面上,还是嘴硬。

    “先生让您见笑了。”

    “两个混小子野惯了。”

    “有点管不住。”

    老李一边说着,一边给身旁穿着狗皮袄子,双眼狭长的老者拱手。

    老者看着这一幕,心底明镜似的,一摆手。

    “不要紧,长海、富贵都是赤子心。”

    赤子心是啥?

    老李有点懵,但听口气,应该是夸人的,当即就再次拱手。

    “见笑了、见笑了。”

    “先生您去屋里待会儿吧,外面风太大。”

    “这帮绺子也不知道怎么的了,明明应该猫冬了,还出来砸窑,估计是山上没粮了,趁着年关想要开开荤,咱这铺子里的伙计都在,他们算不上什么。”

    老李说着招呼老者进了屋。

    而他自己则是抄起了两支火枪,向着屯子里的院墙跑去。

    早年间,老李就是山间猎户,无意中挖出了一根百年人参,去城里买,恰好遇到了刚刚的那位先生,没有坑他,还给他多算了一成,且帮他开起了铺子后,生活一好起来,他就让人给屯子里置办事物,就像他这院墙,都是草辫子裹大泥垒起来的,里面还夹了大青转,结实抗揍,火器都打不穿。

    不过,却留了眼儿。

    专门用来冲外面打黑枪的。

    老李扣开一块,悄悄将枪递出去,瞄着那些看起来就拿枪的绺子。

    老李对这些绺子门清儿。

    干掉了领头的那些,剩下的就都和他一样,都是土里刨食的。

    放两枪就能打散。

    所以,必须要先打领头的那些。

    砰!

    枪声一响,一个拿枪的土匪就倒地不起。

    紧接着又是一枪,又一个拿枪的土匪倒地。

    老李早年间是猎户出身,虽说当年用的是弓箭,现在用的是火器,但是那准头更是一点儿都不差,再加上那十个伙计也都是个顶个的,一时间人多势众的土匪反而被打得抬不起头来,连连后退。

    穿着狗屁袄子的老者撩着门帘看着这一幕。

    随后,悄悄退了回去。

    在屋里面还坐着一人。

    缎面加毛的黑衫,上面绣着金线,坐在那却依旧看得出,身形偏瘦,面容却是极白,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细细打量,没有喉结,明显是女扮男装。

    “大小姐,李家屯不能待了。”

    “这伙人应该是大少爷扔出来的耳目。”

    “只要探查清楚了,大少爷手下的好手就得找上门来。”

    不同于之前,此刻的老者,眉头微皱,满脸无奈。

    “王叔没有其它法子了吗?”

    被称作大小姐的女人一脸愁苦。

    “没了。”

    “老爷把家产留给了您,没给大少爷,这还有得挽回。”

    “而您之前又心软,还放过了大少爷,这就变成了死局。”

    王叔苦笑连连。

    那位大小姐则是低头不语。

    她爹给她留下了偌大的遗产,没给她哥留一分,她有点于心不忍,就给了一些,但是她哥却要更多,王叔设计抓回了对方,准备直接行了家法,她又不忍,悄悄放了她哥,结果,谁知道,惹下了杀身之祸,利用那些钱,她哥纠结起了一帮子亡命之徒,直接袭击了城里的老宅。

    要不是王叔见势的快,她早就死了。

    可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们东躲XZ,还是王叔想到在李家屯有一份善缘,这才来到这里暂时落脚。

    可……

    也是无用。

    “王叔……”

    这位大小姐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

    既有悔恨,还有自责。

    她想到了家里的那些人。

    应该都被她哥……不,是那个白眼狼杀了。

    “老爷一辈子行善积德,谁知道养出了‘王天佑’这么一个白眼狼,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在二十年前就让他流落街头,冻死算了。”

    王叔很清楚自己家大小姐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让大小姐说。

    他知道大小姐心里苦。

    说出来了,更苦。

    那可不是什么倾诉,而是在心窝子上扎刀子。

    还是不说了。

    “大小姐,走吧。”

    王叔再次提醒。

    “要提醒一下李叔叔吗?”

    大小姐问道。

    “老李是人精,早年虽然有着咱们家的名头,但是能够在城里活动开,可是老李自己的本事,而且,城里王家发生的事情,老李不可能不清楚,清楚了还敢收留咱们,就是为了还情,咱们留书一封,告知他前因后果,就是了。”

    王叔摆了摆手,从袖口中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书信。

    狭长的双眼中,却带着一丝丝愧疚。

    有些话,骗骗大小姐就好了。

    王叔很清楚,老爷那位义子的脾性。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李家屯绝对得没。

    但是,他也没法子了。

    事情都到这一步田地了。

    他只能是先保大小姐。

    先把大小姐带到安全的地方,之后?

    之后他再给李家屯的人赔命就是。

    所幸他之前发现大小姐放人后,就在山里给大小姐留了一份产业。

    大富大贵不可能了。

    但是拿出来,去海门、帝都或者花城还是能够过下去的。

    省着点花,一辈子衣食无忧。

    “走,大小姐。”

    放下书信,王叔不再犹豫,就准备带大小姐离开。

    但就在这样——

    呜!

    呜呜!

    悠长的号子声,在夜晚响了起来,听到这号角声,王叔和大小姐脸色大变。

    这是那白眼狼卫队的号子声。

    李长海、李富贵兄弟俩这个时候,已经猫在了自己老子身边。

    “爹,这是啥声?”

    “我咋听得这么瘆得慌!”

    李长海问道。

    “对,我这心里发毛!”

    李富贵也是一旁点头。

    “是邪乎玩意儿。”

    “城里王家……算求,早年的恩,咱的报了,不然得被人戳嵴梁骨,死了去了地下面,也得让你们娘瞧不起她找下的男人。”

    “长海你去请莫先生。”

    “富贵你去找黑狗血。”

    老李舔舐着在冬夜里发干的嘴唇,舌头一伸出来,就冻得生疼。

    “爹,那姓莫的就是一混吃混喝的骗子,现在请来有什么用?”

    李富贵撇了撇嘴角,显得十分看不起莫生一。

    “你可闭嘴吧。”

    “你那几次试探,莫先生大人有大量,没计较,咋的?给你脸了?”

    李长海没惯着自己弟弟,抬手就抽了一下李富贵的帽子。

    李富贵的帽子当即就被扒拉到雪地里。

    当弟弟的李富贵也没有急眼,就是嘴里都都囔囔的。

    “你是哥哥,我听你的。”

    “下辈子,你给我当儿子。”

    “看老子不抽死你的。”

    “你说哈?”

    李长海一瞪牛眼。

    “我去找黑狗血。”

    李富贵说着就跑了。

    “爹,那我去请莫先生了,您注意点,别被突突了。”

    李长海说着也向屯子里跑去。

    看着长子的背影,老李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对于那位莫先生,老李的感观比较倾向于自家老二。

    但是吧,老大却和入了迷一样,就这么认准了那位莫先生。

    反正家里的粮也够吃。

    老李也就不在乎了。

    多养一个人就多养一个人吧。

    而且,这些日子观察下来,那位莫先生称得上是本分,并不像是记忆中那些骗子一样,给人下套,玩局。

    除了有点不爱和人打交道外,有时候看起来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是骡子是马得牵出来熘熘。

    以前没机会。

    现在,大绺子砸窑了。

    还带着点儿邪门东西。

    你是李家屯的阴阳先生。

    你这就得露一手。

    当然了。

    老李也做好打算了,要是这莫先生能行,他就奉为上宾,要是不行,他就给点钱,等开了春,请对方离开。

    省得让他家老大一天天五迷三道的。

    尽是叫唤着要学能耐。

    什么能耐?

    继承家业才是能耐。

    赶紧娶了媳妇,生十个八个大胖小子,给他老李家开枝散叶才是能耐。

    剩下的?

    他老李家够不着。

    也不去够。

    过着踏实就行。

    老李一边想着,一边又从留下的猫眼儿里向外瞅。

    雪地反光,隐隐约约能看见不少人。

    就在绺子后面。

    好像还抬着轿子。

    轿子?

    老李一皱眉。

    紧接着,抬轿子的人,突然点燃了火把。

    呼!

    火焰,让外边更是亮堂一片。

    老李瞬间就看清了轿子上抬着的东西,

    那是一头山猪。

    穿着坎肩的山猪,好似人一样坐着。

    嘶!

    老李倒吸了口凉气。

    心底一片冰凉。

    完了!

    外五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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