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追着鱼群回溯的方向直往蓬莱山去。

    虽然他太素道体的修为大进了，但也没有狂到觉得自己可以单刷玄门正宗的地步。尤其蓬莱还是本届的九大玄门之一，也就是说至少有一个悟道境界的掌门没有闭关，且处于在线待机的状态镇守宗门。

    太岁头上动土，岂不是自找死路么？以某剑宗为例，要单刷灭玄门的‘门’，那至少也得幽泉道祖那种级别才够吧？

    所以这次李凡的主要目标很单纯，就是把阿茂和桓家的子弟救出来。

    虽然玄门霸道，动不动灭人满门，不过连仙宫都知道灭族绝种占因果败人品不可以做，大概蓬莱也不至于一下子给桓家绝了嗣了。

    李凡估计，那些被绑走的桓家子弟，若被查明了和神教并无瓜葛，多少能活下来几个，当然也不可能这么放了，大概是为奴为婢做苦隶之类的吧。赵氏孤儿，绝地反杀那种大气运主角毕竟还是少数，何况玄门仇人多了去了，也不差桓家这几个。

    当然附带的支线任务也可以有，比如那直接动手，灭了桓家满门的三个元婴六个金丹，相貌模样无人机也录下了。反正只要给李凡抓着了，咔吧一下就能干翻了，难度倒也不大。但光天化日之下狙杀了，恐怕要给蓬莱高手算到了追杀，只能看看有没有机会了。若是能在保证救出桓家子弟的前提下，杀那么一两个给桓家出口恶气，讨个公道也就是了。

    于是一路跟着鱼群水遁，李凡也一路收集情报，通过云台峰找蓝胖子，把如今九大玄门全员的情报都买一份，免得引人瞩目，而如今震国巽国这边牵扯较深的就数蓬莱，着重关注这一派的详细介绍，也属常理之中不至于惹人怀疑。

    另外月魄也给他拿出来打探，询问蓬莱的跟脚，有什么厉害的手段或者特殊阵营必杀技之类的。总之事前情报收集马虎不得，能越完备越好。

    这样问长问短，东拼西凑的，把兔子问烦了，另一边的大堆战报也整理过来。于是李凡也一边赶路，一边研究，大致理清了蓬莱一脉的情况。

    首先一句众所周知的废话。蓬莱其实是地名，就像以前通常用九阴山专门指代北辰剑宗，后来剑宗没了才直呼其北辰剑宗的称谓。在对现存的玄门正宗弟子交涉时，多以隐世的山门代称其师门。

    这一则是出于尊重避讳，免得对方借题发挥，找茬说你辱他师门了要杀你的头祭天。一则也是因为这些仙山福地，通常并不是只有一宗一脉独占的，万一对方是其他支脉的弟子，没说对名字，又要被找茬说你侮辱师门了要杀头祭天，岂不是烦的很？

    就比如北辰剑宗当年也有气剑二宗，墨竹山也有娄观道，竹山九峰和墨山五子峰。蓬莱山的东海仙岛，群仙云集，真修汇聚，各种宗门传承就更多了。

    而这东海之上，则有岱屿、员峤、方壶、瀛洲、蓬莱五座仙山，都是洞天福地级别的修行宝地，其中又以蓬莱仙境为最，因此历来能有实力占据蓬莱山的宗门，便是这渤海大洋之上，星罗棋布的海外仙岛统统拜服的仙家魁首，可以视为统一了东海之众，受万仙朝拜的领袖了。

    如今东海的领袖也是拜玄女的玄门一脉，称作太上九真宗，不仅一宗独占了蓬莱，瀛洲，方壶三座仙境，还有中原东海的福地仙岛无数，因以蓬莱为本山，又被称为蓬莱九真宗。是东海各家各派臣服的宗主。

    九真宗是正经的玄门真修，类似墨竹山娄观道的录用和管理机制，东海诸岛以及艮，震，巽三州的世家大族，都会选拔门人子弟，拜入九真宗门下作记名弟子，表示臣服，并且只有到了金丹境界，通过严格的考试选拔，才能成为上宗的内门弟子。否则就是被分配到外岛，做外门下宗弟子，听从调遣的命。

    而且蓬莱对治下这些散修的管理是很严苛的，家传功法，可以，散修传道，不行！所有弟子得先九真宗选拔了精英之后，挑剩下的才分配给下宗，霸道非常。

    地方的世家可以通过供奉资源，负责替蓬莱山养殖灵兽，种植灵药，开采矿产上攻换取一些外门的修行功法。期待着后代能出一个蓬莱内门弟子，一下翻身成上流家族。

    但类似竹山九峰那种散修门派，在蓬莱治下根本不能生存，因为整个东海的资源点都是蓬莱的东西。并不能私自相互贸易，都得请蓬莱分配。

    所以东海的散修，要么就服软，臣服蓬莱山的统治，上供资源。要么你就被打压，驱逐到外海去与妖兽为伍。

    比如岱舆，员峤两座仙山，就聚集了被蓬莱打压的东海散修外道，妖族魔种。遭到蓬莱弟子连年讨伐。当然，也不是说这两山的魔道就真有多厉害，居然能和九真宗分庭抗礼，主要的原因还是路程太远了。不似蓬莱三山还接近中原，岱舆员峤已经是孤悬海外，远在天边，相隔重洋不知几万里了。偶尔组织卡在境界关卡上的弟子们去刷个怪，渡个劫，历个险，搞一波团建还可以，如果要维持长期有效的统治，还要兼顾中原三大派的事情，那蓬莱的人手就明显不够用了。

    是的，实际上还是因为玄门天生的短板，人手太少了。蓬莱也好，九大玄门也罢，其实都面临着墨竹山类似的问题，就是地盘已经太大了，而可以信任的核心干部太少。

    光蓬莱一座仙山的产出，其实就已经足够太上九真宗的内门弟子使用的，何况现在占着三山万岛，还在艮震巽三国都有势力牵扯。墨竹山想着是南下还是北上，蓬莱山又何尝不是在考虑西进还是东出。

    所以这一次，震国这被蓬莱视为自家后院的领地，突然遭到神教倾覆，实在惹得九真宫大为光火。而且还不止是气萧家无能，气的是这群货色不仅无能，居然还有脸内斗！

    是的，又是三个月过去了，距离台城被围攻半年了，侯骨居然还在活蹦乱跳的！萧国主居然还在台城吃草！

    原来之前聚集起来的十万勤王之师和数千叛军打了一次，居然败了！败了你敢信！

    好吧，蓝胖子也大致分析了一下，大概就是因为这次不止震国主，是连震国的太子，也一起被困在台城之中的。这两人都是生死不知，危在旦夕，而震州又是重用宗室，以藩王镇守地方统兵。于是在萧氏诸王率领下的各路援军齐至，又不约而同得暂缓脚步，隔岸观火。大概是想等一个坏消息，两个好消息到了，再动手不迟。于是谁也不肯先打头阵，折损实力。

    结果逃出来的公卿一见这些藩王心怀叵测，也纷纷心思活络起来改换门庭，只有少数几个忠臣眼见诸藩不能指望，便串联了，不等援军其至，仓促领私兵出战，结果却中了侯骨埋伏，寡不敌众招致大败。于是诸王也更加有了理由，坚壁不出，说是要封锁兰陵，等叛军粮断自溃。

    结果侯骨那边不仅没有断粮自溃，还给逼急了，杀了好多大户充实了粮仓。反倒是躲避战乱，仓促中一起涌入台城的军民把粮食吃光了，纷纷出城投降，再加上兰陵城外十余万大军打草谷，执行坚壁清野的政策，致使民怨沸腾，犹如人间地狱，于是百姓纷纷从贼，以至于如今侯骨叛军也汇聚到十万之众，并且开始掘水道引江湖水灌台城，导致城中军民死伤无数，天知道还能撑多久。

    但外头的援军不仅依旧不出，还置酒高会，日作优倡，毒掠百姓，污辱妃主。对不断汇聚来援，要求分拨补给的诸路援军也是凌侮谩骂，拉拢挑拨，甚至内部火拼，于是各路勤王之师内部互相猜疑，致诸将均无战心，各自思归。

    萧家的不肖子孙们这么瞎胡搞，难道蓬莱不管管的吗？

    蓬莱想管的，但是没空。因为这三个月的时间，虽然震国的诸部援军什么也没做，但其他地方已经打翻天了。

    兑国那边倒是不出意外，玄门攻破了十绝阵，神教的神主高手们寡不敌众，一边抵抗一边往西北败走。九大玄门哪能放过这么好的除魔机会，这群前辈高人也充分发挥北辰剑宗时代流传下来的无组织无纪律，就跟着在后头猛追不舍，一时也不知道都追到哪里去了。他们大概也不是不知道神教的高手在故意舍身诱敌，只是单纯不在乎。毕竟你仙宫数十万大军压境，就是数十万头猪，还能这么轻易败喽？

    于是仙宫大军这边也是，一听北边神教高手溃败，形势大好，优势在我，推己及人，料想北边神主们都逃了，眼前的神教军也必定溃走，那么建功立业，正在此时！于是诸将也觉得自己又行了，表示天下兴亡，仙宫社稷，在此一举，舍我其谁！纷纷鼓动出兵，战了一场，然后就败了。

    ……恩，败了，目前还不知道咋输的，有的说是闻天君又来了一次，不等援军抵达，轻敌冒进，结果被包围，也有说是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总之仙宫大军在绝龙岭同神教大战了一场，败了。

    这回闻天君也下落不明，三垣也开始激烈的弹劾党争，云台峰也已经封锁了情报，野路子的算子们，已经连具体情报都搞不到了。

    震国和坤国两边的大战现在占据了天下的目光，但不代表其他地方就安稳的，只是动员的规模没有这种十万几十万的级别，不值得关注罢了。

    只能说唯一的好消息，是娄观道一脉协助破了十绝阵，因为南宫家造反，就没有继续追击神教，镇南将军已经紧急带领弟子回归离国坐镇了。

    可能以前玄门仙宫对墨竹山的崛起，多少还有点忌惮，不过现在看看其他地方，得，别管什么以后可能成为心腹之患了，再这么搞下去还哪还有以后啊，离国别跟着一起崩盘就是帮大忙了……

    李凡看着蓝胖子的战报，也是阵阵无语。

    你说这三大派里真的有蠢人么？恐怕还真的没有，毕竟蠢人早就被吃干抹尽了。

    只能说，仙宫的人利欲熏心，玄门的人冷酷无情，神教的人不择手段，全都是些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狠人。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奇葩匹配机制，都给他们凑一起来了……

    墨竹山要和这样一群聪明绝顶的人渣角逐竞争，怕还真是任重道远啊……

    暂且不去担心天下大事了，李凡自己看着这一团乱麻都觉得头疼，不过这样估计，现在身在局中的蓬莱九真宗大概也一样的焦头烂额，那或许也不会注意到桓家的子弟被救走，近日正是他行动的时候。

    这样变成共工混在鱼群底下游了数日，李凡也靠瞽观法远远感知到附近有捕鱼和货运的船舶经过，知道大概接近了蓬莱山的领地。便身形一滚，变成个赤发金瞳，阔肩长足，棕色皮肤的肌肉兄贵，面貌根据之前见到的海盗捏了一下。然后乔装打扮了一翻，换上神教的防护服，还故意在肩上纹了一只赤蝎，手持桓家的鱼枪，腰间挂着消防斧作为武器。一个全新的伪装人设就完成了。

    李凡自己检讨了一下之前在巽国的行程，第一次伪装‘李药师’还是有点不谨慎，马脚露得太多，实际上也没用心藏，羊生，灰头佬都看出他的真身了。只能说运气好，得罪他的人都死了，但若是被仇家盯上，恐怕迟早要遇到桓家那样的麻烦事。

    这次来蓬莱搞事，虽然李凡并无意得罪对方太狠了，但打起来也说不准，何况他之前已经用李药师的脸杀过一个蓬莱的高手，而且对方的仙鹤还逃走了，月魄也露过相。对面都是阴险无情的玄门高人，神教那阿西吧处事已经算小心了，最后依然给追过来，为了避免遭到暗算，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过分。

    所以这次他明面的第一层人设是南海散修，因为船团在乱战中覆灭只身逃出来的散修海盗。第二层人设是金鳞宫的遗族，来为家人报仇的桓德朗。第三层的人设是神教的探子‘赤蝎’阿西巴。总之就是万一杀了人，那尽量误导一个对方希望的方向给蓬莱的人寻仇，别找到他李凡头上就是了。

    如此做好了准备，李凡也谨慎御水，接近附近的岛屿打探消息。

    东海和南海的情况不同，这里可没有十洲七屿那样的地方豪族，不是散修可以随意出入，自由进行海市交易的天堂。

    东海只认太上九真宗，各地的岛屿不是蓬莱的药园，就是蓬莱的矿场，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啥玩意都是蓬莱的，没有你闲杂人等可以乱拿的机缘。

    不想找死，就不要乱动别人家的东西，这就是和玄门相处的建议。

    当然，玄门虽然都是这样霸道，但也不是没有商量商量的余地。最简单普遍的，就是毛遂自荐，拜入外门做个附庸的客卿长老。

    要不说散修艰难呢，处处遭人排挤，不受待见。

    金丹境界的散修是最尴尬的，一般的民间势力又看不上，厉害的大势力又进不去。有些悟性的还能排长队，挤破了头考进玄门正宗里。而那些资质差一点的，就只能在外门听使唤刷任务，一点点积累宗门的声望一路爬上去。

    但哪怕做再多的任务，给宗门再多的贡献也没用，混过大组织的都知道，假如没有贵人引荐，没有人脉的照拂，巴结不上大腿，根本不可能进入核心，完全是被当成个劳力使唤罢了。要不是因为神教在赏罚分明这方面做的特别到位，把大部分中原散修都吸引过去了，或许玄门人手短缺也没有那么严重。

    不过散修能混到元婴境界，那待遇就要稍微高一些了，尤其是炼体的武修，若是投靠到十二国，或许还能混个杂号将军做做，跑到玄门那就顶多做个护法，高级些的打手罢了。当然，如果没有人引荐，大概还是免不了被排挤在圈子外头。甚至被当场间谍细作防备着也很正常。

    只不过现在正处乱世，各地都缺人手，李凡估计蓬莱肯定有用的着一个粗鄙武夫的地方。他也不要在蓬莱混多高，只要搞个明面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的潜入蓬莱三岛，搜寻阿茂他们下落就可以了，等把人救了直接就溜了。

    于是李凡展露出共工道体元婴期的气息，也不贸然登岛，而是按照礼节，等那岛上驻守的金丹期修士察觉了，飞出来相见。

    李凡便一抱拳，扯着嗓子喊道，“某家南海散修，人称赤发鬼李唐！最近闭关修炼，有所突破，神功大成！听闻蓬莱仙宗在招募人手，想自荐投入仙宗门下效力！还请引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