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训要提前结束的消息很快就通知了下去。

    即便是个别同学有些怨言，但在凤南和初鹿野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安抚和威压之下，他们也不得不接受安全大于一切的事实。

    这些学生里面有部分是真的好学，舍不得这么优越的学习条件，吃好喝好而且最好的老师一对一辅导，哪里不会随便问，老师教不明白就不睡觉。

    而还有一些则是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远门，本来计划去奈良周边好好玩玩的，看看佛寺和奈良最著名的鹿。

    结果这才刚过第一个周末，就被通知本周启程回东京，计划全都泡了汤，所以不少人对此怨声载道的。

    房间里，初鹿野躺在明日川的床上正在看书，被褥和床单都已经干了，晒过之后的被子暖洋洋的，有太阳的味道，于是她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赖在床上不下来了。

    窗外的光线照射进来，让屋里尘埃点点，丁达尔效应带来的浪漫让初鹿野伸了个懒腰。

    她暂时放下了手里的《白鹿原》，转头看着窗外的群山和湖泊。

    “山脉，如火一般的枫叶，倒是有些理解那些人为什么不愿意回去了。”初鹿野轻声呢喃。

    东京哪里有这么美的景色？

    看了一小会，就在她怔怔出神看着倒映着火焰的湖泊的时候，却转头看向了门口，眼底里带着些许期待。

    没有敲门声，钥匙拧开门锁，明日川直接端着餐盘进了门。

    声音和开门声同时响起，“猜猜今天中午吃什么。”

    初鹿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味噌汤，生蛋米饭，鲷鱼烧，金枪鱼刺身还有三文鱼寿司……而且还是爱心形状的三文鱼寿司。”

    她从旁边的床头柜旁拿来床上小木桌放在面前，两条腿从桌子底下穿过去。

    明日川将寿司端到了桌上，而后非常自然地脱了鞋上床，掀开被子的另一头盖住自己盘起来的腿，想伸手去抓藏在被子底下初鹿野的脚。

    初鹿野在他这个想法冒出来之前，就把脚往回缩了一下。

    她娇瞪了明日川一眼，“虽然我知道我的脚很有诱惑力、很完美，但毕竟是脚，吃饭之前手不准动！”

    明日川可不管那么多，嘿嘿一笑一把将她的脚捞过来捧在手里。

    “你喂我吃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想得美！”

    “那不好意思了，反正我个大男人没那么多讲究，就跟你一起吃同一个盘子里的寿司吧！”

    初鹿野这次换成了恶狠狠地表情瞪着他，但面对那副耍无赖的样子，她最终也只能叹口气。

    “下不为例。”

    “你果然变了，以前你肯定会说不吃饿着，敢动桌子上的东西就打断我的手。”

    “呵，”初鹿野闻言冷笑一声：“以前你就不可能上得了我的床！”

    “可这是我的床。”

    “什么你的我的，”初鹿野往回拽了拽被子，盖住自己的肚子防止着凉：“连你这个人现在都是我的，床当然也是我的！”

    “我饿了。”明日川见争不过她，便开始转移话题。

    “你想吃什么？”初鹿野端起味噌汤先小吮了一口，“味噌做的还不错，我喜欢白味噌……里面都有什么？”

    “你应该说汤做的不错，味噌又不是我做的。”明日川揉搓着初鹿野柔弱无骨的脚给她按摩，“鲷鱼骨做的鱼骨汤是主料，搭配白味噌的淡雅和一点甜味，是不是很鲜？”

    “你果然很会做饭，”初鹿野笑了：“看来以后不用担心谁做饭的问题了。”

    “即便是我不会做饭，你也会请保姆的吧？”

    “并不会，我的家里出了岛田叔叔之外不会有任何人能随便进出。”初鹿野话语变得平静了下来：“岛田叔叔已经老了，他不可能一辈子侍奉我。”

    面对生死的话题，初鹿野居然显得很坦然。

    明日川微微一笑，伸手想去摸她的头安慰她，“别担心，至少他会健健康康地死去，寿终正寝，我保证。”

    “你的每个亲人都会寿终正寝毫无痛苦地离开人世，以后的路我陪你走。”

    初鹿野很感动，但还是眼神凌厉，语气严肃：“你如果敢用摸过我脚的手摸我的头，我真的会打断它呢。”

    明日川乖乖把手缩回了被子里。

    “先让我尝尝鲷鱼烧，好久没做甜点了，可不能生疏。”

    鲷鱼烧，一种日式甜点。

    虽然名字里带鲷鱼但原料跟肉类没有一点关系，是面粉牛奶和砂糖做的，有的手艺精湛的厨子还会在面粉里打入鸡蛋。

    有点类似于鱼香肉丝并没有鱼，老婆饼里也没有老婆。

    但是会做饭和会做点心，说不定能找到老婆。

    初鹿野翘着兰花指捏了一块鲷鱼烧，另一只手在下面托着接残渣，送到了明日川嘴边。

    明日川轻咬了一口，细细品味着跟自己以往的作品有什么区别。

    初鹿野将鲷鱼烧拿回来也咬了一小口尝尝味道。

    两个人咬的是同一个地方。

    “品鉴这种事难道不是顾客的发言更具有权威性吗？”初鹿野很想说其实她曾经偷着托人去神谷甜品店里买过甜点吃。

    最初的目的其实是想尝尝让山崎如此迷恋的甜点到底是什么味道。

    后来她便纯粹是出于面子和想吃，才隔三差五托人去买了。

    “别人可以，你不行。”明日川随口说道。

    初鹿野一愣，而后红了脸。

    “你怎么就敢肯定我一定会说好吃？”她皱着眉小声抗议。

    “那你说好不好吃？”

    初鹿野一时语塞，没了道理只能“哼”的一声表示自己的不屑。

    “还行，手没生。”明日川很开心，他事事都遵循“精于勤荒于嬉”的道理，自重生以来凡是下定决心的事情从来没有松懈过。

    比如只要没事九点半必须上床睡觉，比如每天必须看书学习至少两个小时，比如不论何时出门都不忘了在镜子前花一分钟时间整理仪容，比如……

    所以两个周没练习的甜品手艺没有因为荒废而退步，对他来说是个很好的消息。

    初鹿野听到了明日川内心的喜悦，她歪着头问道：“你不在东京，你家的甜品店怎么办？”

    明日川闻言一愣，而后笑道：“什么怎么办？”

    “难道要闭门谢客？”

    “你猜猜我做甜品的手艺是谁带进门的？”

    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明日川肯定不会在觉醒系统刚起步的艰难时期，将宝贵的技能点浪费在厨艺上，甚至还把厨艺精通点到了分支的程度，各国各式的甜品都点了专精。

    他自信一笑：“我母亲的手艺，不比我差的……当然，只是针对于她熟悉的那些款式。”

    比如日式料理和简单的西式糕点，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神谷惠可没有系统外挂，精通的点心样式很少。

    于是初鹿野在心里想，自己以前偷偷买的那些点心，有多少是明日川做的，又有多少是……

    是未来的婆婆做的呢？

    “回去之后，找个机会我登门拜访你的父母吧？”初鹿野突然说道。

    明日川本来想点头，但突然意识到曾经幻想过这个场面，于是他又觉得不对劲。

    “你……真的只是想单纯的拜访？”

    “顺路提个亲，”初鹿野说的很随意，就像是下楼扔垃圾顺路去便利店买点零食，“订婚戒指回东京买，我知道有一家很不错的珠宝店。”

    她面露意味深长的笑容，“凤氏珠宝。”

    明日川表情有些拧巴。

    当个人吧，这种事还要迫害凤前辈吗？

    办事用的口香糖都是问人家借的，订婚戒指还要找人家买？

    估计不管多贵，说明了用意，凤南绝对不会收钱的。

    “登门拜访可以，订婚先不急。”明日川轻咳一声，“求婚至少应该男方来嘛。”

    初鹿野冷笑摇头：“你是害怕被山崎和夜樱知道了，活撕了你。”

    “学姐不至于做出这么恐怖的事，顶多不满地说我两句，但春奈不仅能算做出来，可能还会接着生吞。”

    明日川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他是真怕春奈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但殊不知春奈已经决定开始转变了。

    明日川手握着初鹿野的脚，初鹿野给他喂吃的，两个人好好享受了一顿惬意又美味的午餐。

    只不过吃着吃着初鹿野眉头就皱了起来，心想他脑子里除了黄色就没别的东西了？

    不过看在今天的午饭很丰盛、很好吃的份上，就不跟他多费口舌了。

    于是桌子下面的被子因为她双腿的动作一上一下有规律的起伏着。

    “名器！”明日川一边享受一边感慨：“你的脚趾为什么会这么灵活？”

    “因为完美。”初鹿野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浑身上下哪里有缺陷？连脚都是完美的，不应该吗？”

    “我有些困了，到此为止。”

    吃完了饭，初鹿野居然半途把脚缩了回去，扯着被子盖住，躺下准备睡午觉。

    明日川虽然有些小失落，但他也没想着进行到最后，只是一点两人相处的小情趣罢了。

    如果事事追求结果，反而会让女方感到疲惫，这是明日川跟春奈相处时得到的真谛。

    “你也睡会，醒了陪我去湖上泛舟，我看到湖对面有个小码头，好像拴着两艘木船，你去弄过来，跟船主人借一下午。”

    初鹿野用手挡在嘴边打着哈欠，眼角泛着泪花说道。

    “泛舟？”

    明日川看向窗外，清澈的湖水在秋风中荡漾。

    风吹湖皱，枫叶如火。

    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美得像画一样，在湖上泛舟想来应该很有意境。

    但是……

    “整个民宿所有的房间所有的房间都能看到那个湖。”明日川提醒道。

    初鹿野闭着眼睛，声音小小的，宛如在梦呓。

    “可这跟我们去泛舟有什么关系呢？”

    明日川愣了片刻，而后心想果然。

    初鹿野只会说出初鹿野才能说出来的话。

    是啊，即便是会被所有人看见，即便是会成为所有人的焦点，甚至会绯闻满天。

    可是这跟他们一起去湖上泛舟有什么关系呢？

    就像是《刀剑神域第一季》里桐人曾经跟亚丝娜说的那句话一样。

    还是闪光的亚丝娜的她看到桐人大好时光躺在树下休息，上前呵斥。

    “你为什么在荒废时光呢？”

    桐人只是面带微笑，用十分轻松地语气回应她：“游戏的天气系统显示，今天是艾因格朗特天气最好的一天，这样美好的时光如果不在草地上小憩，岂不是浪费了生活？”

    于是亚丝娜半信半疑也跟着躺下，最后睡过了头。

    她开始不再是那个只啃硬面包盼望早日攻略游戏，对游戏生活充满恶意的“闪光亚丝娜”了。

    桐人教会了她享受游戏里的生活。

    初鹿野则教会了明日川，她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外面如此美好的天气，本年度最后一次在奈良享受秋景的机会。

    湖泊就在外面，船也就在对岸，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湖上泛舟呢？

    明日川收拾了桌子，脱了外套掀开被子钻进了被窝。

    “嗯，下午一起去泛舟吧。”

    初鹿野背朝着明日川，轻声道：“冷。”

    于是明日川赶紧将被子捂严实了，而后伸出左手穿过初鹿野的脖颈，右手搂着她的腰，从后面抱住了她。

    “还冷吗？”

    “冷倒是不冷。”

    初鹿野尝试转头，而后叹了口气。

    “你压到我的头发了。”

    “为什么你们女生一睡觉头发就跟散开的蛛网一样？我已经在尽量躲着……诶诶诶，别！”

    初鹿野冷着脸把他踹下了床。

    明日川爬起来，“好好好，我小心一点，不压你头发了还不行吗？”

    初鹿野用被子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眼睛眯着，仿佛是藏在被子里的白蛇在死死盯着他。

    “我是因为压头发才踹你的？！”

    “不想明白了，今天就别上来了！”

    明日川一挠头，而后恍然大悟。

    “我是看电视剧里面的知道的，天地良心！”

    “撒谎，罪加一等！明天你也别想上来了！”

    初鹿野转身就像不理他。

    明日川等了一会，等她似睡非睡的时候，看着她慢慢蜷缩的姿势，轻轻一笑。

    “冷不冷？”

    初鹿野不说话。

    “那我去隔壁睡了啊！”

    初鹿野还是不说话。

    明日川转身要走，身后突然传来被子被掀开的声音。

    他回头看，初鹿野仍然保持背对着他的姿势，但是靠近他这一侧的被子已经被掀开了。

    明日川脸上带着姨母笑，还是没动作。

    大概是冷气进去真的冻着她了，初鹿野猛然转头，一把掀开被子大力一拍！

    “给我进来！别不识好歹！”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