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凛冬城的巫师塔附近，有这么一个可以为众多巫师聚集交流的小集市。

    清晨，玫瑰色的光辉才刚刚点亮天际，这个小集会已经变得像菜市场一样热闹非凡。

    在晨光中，一名身着陈旧的灰色巫师袍、脚底套着一双宽松旧皮靴的年轻巫师朝着集市的方向缓缓走去。

    “来人止步，说出性命，不然无法通过！”当这名年轻的巫师即将临近集市的大门时，一道冰冷、严肃的声音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名中年男子漂浮在地面，淡金色的眼眸透过冷漠的面孔注视着这位年轻的小巫师，并伸出握着宝石手杖的手，挡住了前行的道路。

    “凛冬之塔的帕尔多。”年轻的小巫师语气显得非常平静。

    “我需要证明！”冷漠男子眯起眼睛，用更加冰冷的声音说道。

    年轻的小巫师不慌不忙地掏出一枚雕刻着类似‘M’型符号的圆形方孔钱币，展示在冷漠男子冰冷的瞳孔中。

    “进去吧。”冷漠男子的话音刚落，他的身体便在空气中诡异地扭曲一下，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帕尔多对于冷漠男子简单的幻象法术并未感到任何惊讶，他没有急着走进去，而是转身望向了凛冬城的下城区。

    破败的下城区内，萧瑟的石屋林立，大多数看起来都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塌。

    在这个荒凉的地方，街道上除了几名无精打采的巡逻士兵外，几乎没有任何行人。

    因为这里曾经遭受过深渊恶魔的肆虐，留下了无底深渊携带的腐化传染力，一片片永不消散的恶臭、极寒与极热或者永恒暗影，全部都充斥在这个可怜的下城区。

    它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生活在最底层、最卑微的凡人，没有人会去怜悯它，也没有人会来拯救它。

    所以，这里已经被放弃了，通往南方王国的港口也被彻底封死。

    渐渐的……

    小巫师帕尔多的脑海中回想起了去年的腐叶之月发生的一幕幕惨痛的画面：

    号称‘深海魔鬼’的沙华鱼人在光辉之海的怒涛中，手握三叉戟，成群结队地出现在破败的下城区，疯狂杀戮。

    来自无底深渊的巴洛炎魔漂浮在夜色中，愤怒的倾泻着一颗颗脸盆大的火球，炸出朵朵绚丽的烟花。

    狂暴的野蛮人即使身受重伤，也依旧不知疲倦的疯狂清扫周围的沙华鱼人战士。

    半精灵游侠、人类女术士、巨魔老管家等等，还有他那位死去的矮人叔叔……

    ……

    沉寂于痛苦回忆的小巫师帕尔多忽然回想起来那位半精灵游侠劝慰和开导他的话语。

    “活下去！变强！然后去探寻这个世界的最终秘密！”

    只见他迷茫的双眼瞬间变得明亮，原本稚嫩的脸庞早就一丝丝坚毅取代。

    “我知道该怎么选择了。”帕尔多站在原地沉默很长时间，最终他攥紧拳头，低声自语一句，转身穿过喧嚣的巫师集会，来到了凛冬城的巫师塔前。

    他望着眼前这座高耸入云的巫师塔，再次想起了这座战争要塞是如何瞬杀巴洛炎魔、如何投放魔像军团、以及魔能晶体超导脉冲炮汇聚的可怕能量，在昏暗的夜色下，化作美丽的流星雨，给予豺狼人毁灭性的打击。

    他仿佛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天真梦想，最终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便挪动脚步走入了高塔。

    高塔第一层。

    空荡荡的大厅内没有一个人，颇有几分荒凉之像。

    对此，帕尔多并没有感到意外。

    因为整座高塔的巫师们从击退深渊恶魔之后，几乎所有高阶巫师都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将自己整天关在房间里，很少走动。

    帕尔多来到了大厅的最中央，一尊朦胧虚幻的雕像前，然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这尊模糊的雕像仅仅只能够通过披散至腰际的长发和衣着打扮，证明她是一位人类女性。

    她是凛冬城的创建者、巫师塔的第一任主人。

    也是一名到达天命传奇的大奥术师。

    当然，她还有一个最令人惊骇的身份：弑神者的领袖。

    混乱的动荡年代，她率领着弑神组织的成员试图杀死化身为圣者的魔法女神，抢夺祂的神职。

    可惜，他们失败了。

    弑神者组织的成员十不存一，而弑神者的领袖也神秘失踪不知去向。

    有的人说她已经死了，同样也有人说她疯掉了，甚至还有人说她变成了一只嗜杀成性的深渊恶魔……

    总之，在这许许多多猜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还算比较可信。

    毕竟直到现在，也从来都没有人见过她。

    即使是凛冬城的守护者九剑宗师在这里昙花一现，也没有人能够推测出这位弑神者领袖的踪迹。

    或许，在印记城中能够找到想要的答案。

    帕尔多充满敬意地望着这尊雕像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踏入雕像后方的一道传送法阵，消失不见。

    巫师塔最顶层。

    一扇使用大量珍贵宝石和秘法材料制作的传送门上浮现一道淡蓝色的光芒波动。

    紧接着出现一道黑影，当光芒逐渐消散，小巫师踏步而出。

    “卡拉德纳大师，您好。”帕尔多对着盘坐于水晶球前，闭目沉思的老巫师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

    “选择好了吗？”老巫师轻抬眼皮，浑浊的双眼瞥了一下出现的小巫师，嗓音有些嘶哑。

    “我已经做出了我的选择。”小巫师帕尔多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答道。

    摆在他眼前的有两条路。

    一条是前往印记城，加入残余的弑神者们重新组建的护神教会，接受他们的全力栽培。

    而他需要尽的义务就是当他的实力足够强大时，必须全力协助造神计划的成功，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而第二条就相对简单许多，与凛冬城的巫师塔彻底撇清关系，独自流浪世界各地。

    虽然帕尔多不清楚眼前这位他始终未曾见过一面的传奇巫师为什么会突然召见他，再丢给他这么一个选择，但是他却不得不认真思考这个关乎未来的问题。

    接着，帕尔多偷偷打量一眼这位双目微闭的老巫师，其实他内心存留着很多疑惑，但是他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张口询问。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我也不会去强求你，有什么疑惑就问吧。”卡拉德纳似乎猜到了小巫师的心思，于是缓缓说道。

    “我想知道所谓的护神教会到底是干什么的。”帕尔多思索了一下，鼓起勇气，问出自己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弑神教会的人是内测人员，他们的意外遭遇就是造神计划的产物，这些事他已经全部在巫师塔的藏书室中找到了。

    可是，他唯独对这个护神教会很困惑，所以他想在临走之际问出这个问题。

    “你知道什么叫封神仪式吗？”古井无波的老巫师并未直接回答这个小巫师的提问，而是选择反问一句。

    “不太清楚。”帕尔多愣了一下，虽然他知晓个大概，但他并没有选择说出来。

    “封神代表着将会有一个新的神灵出现，但是万神殿中的神职都是有限的，这就意味着当你决定封神的那一刻起，就要做好与其他老牌神灵神职冲突的准备，这将是一个永无止境的战斗，直至其中一方被彻底消灭。

    而且，任何新的神灵诞生，没有强硬的后台支撑，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都会有一个惨烈无比的厮杀时期。

    毕竟新神是非常脆弱的，但是杀死新神却很有可能继承新神的神职，没有哪个神灵不希望自己的神力变得更加强大，所以对于神职的争夺，甚至比道统之战还要惨烈。

    护神教会的职责就是守护新神的成长，如有必要，他们可以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其中也包括牺牲一切。”

    牺牲一切！

    帕尔多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神色猛地一惊，因为他可以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眼前这位老巫师的话语中透露的一股悲凉。

    “好了，你可以走了。”卡拉德纳挥了挥宽大的衣袖，示意眼前这位小巫师离去。

    帕尔多对着老巫师躬身行了一礼，转身踏入传送门消失不见。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