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伦跑了。

    她在和张晓阳他们讲过自己的故事之后，趁着他们开会时没怎么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功夫，悄悄地翻窗离开了张晓阳他们的据点。

    “我去追她。”张晓阳看了一眼窗外，然后立刻拿起了装备，“回收超能魔女遗物的任务，我们需要她的帮助。”

    他们在刚才的短会之中，已经敲定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眼下他们已经确定了，格里芬集团利用超能魔女的遗物，改造了自己人造超凡者。那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就是格里芬集团。

    相比起格里芬集团的人造超凡者，他们的人数和战力处在弱势，因此如果想要战胜对方的话，就必须运用适当的战术。

    情报是战术的基石，而雪伦是他们重要的情报提供人……从这一点上来讲就不能让雪伦跑了。

    德克萨斯作为小队的队长。立刻就做出了决断。

    她点了点头说道：“保持联络，我们这边处理好收尾立刻去找你。”

    张晓阳微微点头，随后跳出了窗外，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市区的街道上，抗议的人越来越多。随着加入抗议活动的人越来越多，抗议活动逐渐变成了暴动。暴动的人群高呼着口号。向着这座城市最繁华的中心区走去。

    他们的旗帜上写着“要工作”、“不做债务的奴隶”等标语。他们举着各种各样的纸板，纸板上画着别出心裁的漫画，讽刺着公司、银行、政府。

    雪伦坐在屋顶的边缘，看着脚下暴怒的人群，脸上一片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哒——

    身后传来的动静，让雪伦下意识地回了头，然后她看见了刚刚落地的张晓阳。

    雪伦回眸笑道：“你来了啊？”

    “你到底什么意思？”张晓阳平复了一下呼吸，缓缓向她走了过来，“你做了那么多事情……究竟是想干什么？”

    雪伦的脸上有一股淡淡的哀愁：“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张晓阳沉默了，他确实早就知道了，从他猜出雪伦的真正身份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猜到了。

    死亡，是雪伦真正的目的。

    张晓阳之所以那么问，只是纯粹地想要再确认一次。

    雪伦抬头看向天空：“当我珍视的人还有那些无辜之人，全都因我而死之后，我才逐渐明白了老师所说的‘力量本身就是诅咒’的含义……不论是能够扭曲真实的遗物也好，还是永恒不死的生命也好，都是一种诅咒。”

    张晓阳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倾听着雪伦的每一句话。

    雪伦慢慢地站了起来：“一开始我试图寻找不死斩，觉得那把刀能杀了老师，自然也能杀了我。但后来我发现仅仅只靠那把刀不够，因为我发现这把刀会杀死持有者，根本没有人能持有那把刀。”

    “那你自己呢？”张晓阳突然发现了一个矛盾，“如果你持有祓魔刀会怎么样？”

    “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雪伦摇了摇头说道，“我如果持有那把刀，虽然会被那把刀暂时杀死，但永恒的生命很快又会回到我自己的身上，我只会不断地死去又复活，根本就没有办法真正地死去。”

    雪伦缓缓踏步向张晓阳走来：“那把刀后来遗失了，然后我索性也放弃了，找到了一直在研究永生的格里芬家族，假装成罗戈遗落在外多年的女儿潜入进去，想看看他有没有办法杀死永恒魔女……然而他们也没有杀死永恒魔女的方法。”

    张晓阳已经猜到了后来发生的事：“但是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

    雪伦笑着点了点头：“超能魔女的死，让我发现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持有不死斩而不死，说实话我当时真的很兴奋。”

    张晓阳知道，雪伦说的是他哥哥张阳。

    “但是很遗憾，当我打算去找他的时候，他却已经死了。”雪伦非常遗憾地摇了摇头，但很快她的脸上又洋溢起了笑容，“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很快我又发现了，似乎还有另一个人能够持有不死斩而不死，而这个人刚好就是原持有者的弟弟……也就是你，张晓阳。”

    至此，张晓阳也终于明白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将他绑架来纽伦港。

    一方面是因为祓魔刀的另一部分在这边，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滨海市有特卫局镇守，她如果在那边实施计划可能会被特卫局阻挠。

    张晓阳沉声问道：“那天在我在家门口看见的那个兔女郎……也是你吗？”

    雪伦耸了耸肩笑道：“我总得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拥有免疫魔女特性影响的体质吧？要不然万一绑错了人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张晓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上如果换成他站在雪伦的立场，他也会充分排除掉一切可能影响计划的因素。

    “那个被冰封在冰块里的魔女究竟是……”

    “那不是什么魔女，那不过是一个在冰川里发现的原始人女尸，只是我买来哄骗老头子的道具罢了。”

    张晓阳闻言不禁咋舌——这个女人还真是机关算尽。

    “不过，话又说回来，尽管我已经殚精竭虑，但还是出了意外。”雪伦摊手后接着说道，“飞机在快要降落的时候发生了事故，我本来都以为你在事故中死了，还在为这次功亏一篑而难过……结果没想到你还活着，你都不知道我得知你还活着的时候有多高兴。”

    张晓阳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觉得雪伦并不是真正的快乐——她并不是在为张晓阳的“生”喜悦，而是在为自己的“死”而庆贺。

    张晓阳握紧了手中的祓魔刀，缓缓抬起了头看着雪伦。

    “对你来说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死去吗？”

    “是的。”

    “那也太悲哀了……”

    张晓阳看着这个女人缓缓走到自己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半米。

    “这永恒的生命我已经厌倦了，如果有人想要的话，那么便随意拿去吧。”

    “……”

    “还记的我们的约定吗？你答应过帮我杀个人。”

    张晓阳握紧了拳头：“你说的这个人……是你自己？”

    雪伦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仰视着比她略高一些的张晓。她脸上的笑容无比温和，仿佛于站在春天的鲜花之中凝视着大海。

    “请你……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