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宗眼中精光闪烁，粗大的手指按在腰间双掌宽的杀猪刀上，缓缓敲击刀身。

    他是屠户出身，其身材外貌也十分附和他杀猪匠的特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头莽汉。

    但真正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郑宗虽然外貌粗犷，但为人胆大心细，眼力劲极好。他卖猪肉从来不用秤砣，一刀一个准，还因此得了一个“郑一刀”的名号。

    正是凭着这份眼力劲，他才一下子就看出了下面那些骑兵的端儿来了，能骑马和骑兵是差别的。

    不过看到黑甲军一下子从魏国搞来了这么多战马，郑宗着实是眼馋得紧，如果他手上有这么多战马，不，就算只有一万战马他也心满意足了。

    在魏，齐，乾三国之中，魏国盛产骏马，因此军队多以轻骑兵骑射为主，其精锐重甲骑兵更是让周围的诸国闻风丧胆。

    为了对抗魏国骑兵，不管是北方的大小部族还是南面的齐国和乾国都开始训练骑兵，以骑兵对骑兵。

    如此一来魏国的马商自然就很受欢迎，特别是位于南方的乾国。

    乾国军中的战马大部分都是从魏国马商那里购置而来，这并非说乾国没有战马，而是养出来的马无论是耐力，爆发力，还是速度都远不及魏马，因为这样，才会千方百计从魏国商人处大量购置魏马。

    不过战马昂贵，就算是乾国也无法养太多的骑兵。

    乾人也不是没有想过利用魏马来培育出能够适应乾朝地理环境的新马种，乾皇还为此设立了马政，但是多年来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至今仍没有成功。

    所以就导致魏马价格一升再升，特别是两国开战之后，一匹魏马的价格已经由原本的2万5千钱涨到了5万钱。

    “这都是魏马！”

    听完郑宗的话，侯三的眼神立刻就变了，下面的骑兵仿佛变成了一块块会移动的银子，“这该有多少魏马？他们不会是劫了魏人的马场吧？”

    “别看了，去让弟兄们收拾好行装，我们也去避一避风头！”

    郑宗一巴掌拍在侯三的脑门上吩咐道。

    黑甲军劫走了这么多战马，他料想魏人那边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大批追兵肯定就在后面！

    魏国兵强马壮，不可力敌，还是避开为好，蒙州现在除了黄土还是黄土，郑宗料定那魏人不可能耗费人力和精力霸占这里，只要等他们离开之后，再带着兄弟们回到这武山关即可。

    “避风头？”

    侯三神色一怔，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满脸晦气地对着墙角吐了一口浓痰，“这叫什么事，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他们拍拍马屁股走了，倒是轻松。”

    “嘀咕啥呢？还不赶快去做事。”

    郑宗催促道。

    “二哥，我这就去。”

    侯三说着快步离开了城头。

    刘枫穿过武山关之后，直接就南下绛州，依靠魏马的脚力，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抵达了绛州的边界。

    “主上，根据斥候来报，翻过这座山，再走五里路就是绛州的梅子县了。”

    抵达绛州地界之后，原本满眼的黄土地带，终于出现了点点绿色，可以看到其中不少是当地百姓耕种的庄稼，与荒无人烟的蒙州不同，绛州经历旱灾之后还保存着一些人气。

    其中除了一部分是当地百姓之外，也有不少是从吉州边界的县城逃难过来的，毕竟那边现在黑甲军和乾朝的军队正打得不可开交，百姓为了躲避兵乱，纷纷逃到了这里。

    “地里几乎都种上了庄稼，看来范炜干得还算不错。”

    看到前方的情景，再联想进入蒙州之后见到的荒凉，刘枫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毕竟绛州现在可是他的领地，自然不希望见到一片荒凉。

    “天色不早了，让大家加紧时间赶路，咱们今晚在梅子县过夜！”

    “是！主上，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城内的人准备迎接！”

    刘枫摆了摆手，眯起眼睛道：“不用了，此地乃边界，我正好测试一下县里守军的反应。”

    他在徐京的时候，收到这里传来的密报，说范炜与蒙州陈升私下联系频繁，虽然没有找什么紧要的证据，不过试一试也是无妨。

    ······

    梅子县乃绛州一座下县，虽然因为旱灾，饿死了不少人，但是因为靠着西齐，不时有运粮的齐商经过，因此百姓靠着卖儿女，卖苦力，总算挺过了旱灾。

    如今，城内以及周围的村镇加起来，仍有一万多人在这里生活。

    “噹！噹！噹！······”

    随着刘枫大军的快速接近，那扬起的漫天尘土和滚雷一般的马蹄声顿时惊动了守城的士卒，城门楼上用来示警的大钟猛然被敲响了，城门第一时间关闭，一队队士卒在各自上官的带领下涌上城头，严阵以待。

    为了防备蒙州的陈升，范炜在两州边界的县城都派了三千士卒驻守，而在这些县城领兵的大部分都是他任命提拔的校尉。

    “杨校尉，看前面的阵势，至少有数万人马，且全是骑兵，估计是魏人！得赶紧派人向周围求援啊。”

    城头上，一名微微弓着身子，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急声对着身边一名穿着甲胄的中年男子说道。

    这名老头本是一名师爷，城头更换了大王旗之后，原本的县令随着撤离的乾军离开了。

    如今城内只设了守城的校尉，而没有设县令，那守城的杨校尉便将他找来，暂代了县令之职，处理县中的政务。

    “派人已经来不及了，点狼烟！”

    杨琦立刻吩咐道。

    很快，滚滚狼烟便从城头上化作一条黑色的烟柱升起，同时城内的百姓也被调动起来，开始搬运守城需要的滚石檑木等物资。

    正当城头上的众人屏息静气，准备抵御城外的攻击时，那黑层层的骑兵突然停了下来，随后一名骑兵抓着黑甲军的旗子策马跑到城门下，大声喊道：“快开门，我们是从吉州过来的黑甲军！”

    “有何凭证！”

    城头上谨慎回应道。

    “我有印信，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让城内黑甲军的人出城一认便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