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钟。

    陈川坐陈颜颜的车回到火锅店。

    店里人声沸腾，生意火爆。

    张湘云和陈父累了一天，到现在是有些累了，把店铺交给三表姐打理，两人开车回到杜家村休息。

    这些天一直忙碌，早起晚归，两人可是累的够呛。

    终于到了开业，可以歇一歇了。

    陈川和陈颜颜，也跟着父母回到杜家村老家。

    大伯家做了一桌菜，陈川家被叫过去吃。

    赵玉田今天在店里还客串过员工，帮忙上了几个菜，也算是出了不少力。

    所以，在大伯家的这顿饭，陈川也叫上了赵玉田，以及跟自己热乎了一下午的陈颜颜。

    大伯家里的餐桌上，就有了大伯，大娘，陈山，凌娇一家四口。

    再加上陈川一家三口，以及赵玉田，和陈颜颜。

    再加上叔叔家的妹妹，陈子月。

    这顿饭吃的主要是饺子，以及简单的家常菜，用餐氛围其乐融融。

    大伯和陈父喝了一点小酒，两亲兄弟看上去特别高兴。

    吃完饭，几个年轻人在堂哥陈山卧室里聊天。

    堂哥为人干净，屋子收拾的比女人房间还整洁。

    六个年轻人，陈山和凌娇是一对儿。

    陈川和陈颜颜坐在一起。

    赵玉田和陈子月坐一边。

    陈川说：“赵玉田，饭你也吃了，你回去吧。”

    “啊？没事……才七点半，我再坐会儿。”赵玉田道。

    陈川觉得，这赵玉田看向自己堂妹的眼神不大对劲，便开口直问了：“玉田啊，你瞅啥呢？”

    “我瞅啥啦？”赵玉田瞪眼。

    陈子月横一眼赵玉田，告状道：“哥，我也觉得赵玉田总瞅我！”

    “我没有啊！”赵玉田大声道，“我这，我这是瞅墙上的年画呢！”

    大家一起白了赵玉田。

    堂哥陈山发话了：“玉田，你瞅啥瞅，这是我们陈家的小公举，你有车么你，你就乱瞅？”

    “有啊，迈凯伦570……”赵玉田道。

    “有房吗你？”堂哥又道。

    “有啊，千禧国际全款套四……”赵玉田道。

    “你你你，家里做什么的你？”堂哥指着赵玉田。

    “开厂子的……”赵玉田道。

    “有车有房家里开厂就了不起啊？”堂哥道。

    “我，没说我了不起啊。”赵玉田无辜道，“我这不就瞅你家年画两眼吗？”

    当事人陈子月抬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她说：“赵玉田，我就明问你，你是不是想泡我？”

    “我！”赵玉田脸通红，急道，“没有啊！谁想泡了？别以为自己长得漂亮，身材好，男人就都想泡，我不是一般男人！”

    “不是就好，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少打我主意。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男生。”陈子月说，“你别玻璃心哈，不是说你不好，我只是喜欢四哥哥陈川这样的男生，嘻嘻。”

    “呕……”

    “呕……”

    凌娇和陈颜颜都吐了。

    这卧室里有吉他，陈川觉得，几个年轻人坐在这，除了大眼瞪小眼，就是挤兑赵玉田，实在有些无聊。陈川取了墙上的吉他，从口袋里掏出白金戒指，戴在左无名指。

    【JoeSatriani吉他传承】激活……

    一道信息闪过脑海。

    这项精通，需要在左无名指戴上戒指才能触发。

    陈川拨弄了几下吉他，倒也不是为了装逼，毕竟这里坐着的都是自己家人，除了赵玉田。

    这吉他声一响起，陈颜颜托口而出：“爱江山更爱美人……”

    陈颜颜还记得，两人没在一起时，一起在影视城那边吃饭，一起看流浪歌手弹吉他的夜晚。

    没想到，陈川竟然也会弹吉他，而且这水平，竟然出奇的高！

    陈颜颜的旁边有一个手鼓，她跟着吉他伴奏，轻轻拍鼓，跟吉他声相和。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

    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流

    来啊来个酒啊，不醉不罢休

    愁情烦事别放心头】

    在吉他和鼓声中，六个年轻人一起合唱。

    在这歌声中，陈颜颜看着一米之外弹吉他的少年，他俊秀的五官，匀称的身材，专注的眼神，修长的手指。

    看着他，听着耳边的歌声，她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年轻时别遇到太惊艳的人，误终生。”

    陈颜颜也不是王丽欣那些菜二十二三岁的小女生了，她比他们这些小年轻大四岁，二十七，虚岁二十八。遇到了令她惊艳的陈川，她该想的不止是爱情，更是爱情之后的结果，她想要更多，更多。

    她全部都想要，只是……会有结果么。

    看着他，她思绪万千。

    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所以，人生就该随行自由，别让凡尘俗世束缚了自己……她又这样告诉自己。

    陈川感受到陈颜颜的目光，起初他不想看过去，迎上她的眼神。

    但是一直感觉到那带有温度的目光，就像是下午时候在海滨公路尽头的车里时，她给予的温度那样，这眼神的温度和柔情似水，也暖暖的包裹了他坚硬的身心。

    陈川目光一转，看向陈颜颜，正好迎上了她如秋水的眼神。

    两个人，一人弹吉他，一个拍着手鼓，一起轻声唱着这首潇洒不羁的老歌。

    这是1994的电视剧《倚天屠龙记》的主题曲——不是歌好听了，而是我们有故事了。

    两人从高中时候认识，上课时候陈川坐在座位上看她在上面弹琴，唱歌，打拍子指挥大家；再到今年秋天，那一次去学校找王丽欣，碰到她在教学生们唱《勇气》；后来又一起吃饭，又在古代影视城的清风楼里看雪；再到许多夜晚一起牵手压马路，去她的老家老屋里，听着海潮声声过夜。

    再到今下午在车里的柔情蜜意，以及此时此刻的轻声合唱。

    陈颜颜嘴角带着笑意，眼中满是温柔的秋水。

    无声的眼神交流，感情似是音符在互相交织。

    陈川心想，应该再也不会有像今晚这样温柔的心情了吧，友情、亲情、爱情三种情义，都在这个堂哥的小屋里，在这一首15年前的老歌《爱江山更爱美人》里，在陈颜颜如水的眼神里。

    这首歌弹完，唱完，屋子里的大家久久无言。

    似是仍沉醉在刚才美好的意境里。

    堂哥陈山忽然站起来，冲凌娇喊：“凌娇，我要做你的盖世英雄！”

    凌娇眼中是嗔怒，但嘴角一瘪，看不出是想笑还是想哭，她轻声骂道：“傻样”

    陈川悬着的心放下，还以为凌娇会骂，傻哔，那样就太伤风景了。

    赵玉田也呼啦站起来，他冲着陈子月说：“陈子月，我告诉你我喜欢你，并不是一定要和你在一起，只是希望今后的你，在遭遇人生低谷的时候，不要灰心，至少曾经有人被你的魅力所吸引，曾经是，以后也会是！”

    大家愕然。

    陈子月一脸懵逼。

    陈川站起来一脚把赵玉田踹到门外去，道：“滚蛋，回你家去。”

    陈子月“噗嗤”一笑。

    陈川摊摊手，道：“妹妹，人生的道路上啊，就是要警惕这种，在某种环境下，受到一些刺激，就能轻易把【喜欢】说出口的人，尤其是男人。”

    “尤其是赵玉田这种男人！”堂哥陈山补充道。

    陈子月一笑：“两位哥哥的嘱咐，妹妹记住了。就知道那赵玉田没安好心。”

    “不过，四哥哥啊，那你呢？”陈子月看着陈川，忽然又问，“此时此景的今夜，你的心，有没有在某一刻被触动，想对某个人说一句【喜欢】呢？”

    陈子月抛出这个问题后，陈颜颜轻轻咬了咬下唇，目光看着陈川，期待着回答。

    陈川摸着吉他的琴弦，看着门外的赵玉田，以及他身后天上的明月。

    赵玉田在外面喊道：“南风未起，念你成疾，药石无医，从此山水不相逢，不问旧人长短，你有你的清欢渡，我有我的不归路。陈子月，我要走了啊！”

    陈川捡起一只鞋，冲着赵玉田丢过去。

    赵玉田抱头躲了一下，转身走向院外。

    陈川看着他走远，又回头，见屋里的几个人都在看着他，似乎还是在等他的答案。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