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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开元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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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开元盛世:正文卷 第685章 卑劣高尚

    “父……父王,我也……也不……不想这样!但是,我……我……我得……得活……得活命!”

    厽厼。安庆绪开口,费了老鼻子劲了,一句话说完,急得脸都红了。

    不过,他依旧坚持着说完,声音之中透着坚定。

    “我……不杀……不杀父王,父王就……就要杀我!”

    安禄山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不喜欢安庆绪,众所皆知,高尚知道,李猪儿知道,幽州军知道,家里人知道,甚至安庆绪自己都知道。

    五月初五,安禄山起兵谋反,嫡长子安庆宗,也就是东平王世子和安禄山的原配,一同被谢三郎下令斩首于长安西市,对于安禄山来说,悲痛之余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选择自己的继承人。

    按理说,安庆绪乃是所有子女最为年长者,生性虽然懦弱,但是也一直在幽州军中拼杀,立他为新的“世子”或者说继承人,才是水到渠成的。

    但是安禄山没有,因为他不喜欢安庆宗……

    说实话,安禄山也算是有点新鲜的,不但没有着急“立世子”、明确自己的继承人,却把自己的一个妾氏康氏扶正了……

    这事儿,可就给了许多人无限的遐思……

    安庆绪虽然不得安禄山的欢心,但是地位还算是稳固,因为在安庆宗身死之后,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嫡长子”,按照大唐礼法,乃是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结果,安禄山扶正了康氏之后,虽然没有对安庆绪“长子”的身份产生动摇,却也给他带来了新的竞争对手——人家康氏之所以能够从妾氏被扶正,就是因为人家也是有儿子的!以前,叫“庶子”,没有资格继承安禄山的一切,但是,在康氏被扶正之后,人家也变成了“嫡子”!最关键的,这个孩子乃是安禄山最小的一个儿子,所谓小儿子、大孙子,最是得安禄山的喜爱……

    这样一来,安庆绪和康氏儿子之间的地位,就被迅速拉平了,相差的,不过是年龄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由不得众人胡思乱想,甚至李猪儿仗着自己在安禄山面前的“忠诚”,还私下里隐晦地问过安禄山,是不是要把“小公子”立为“世子”……

    安禄山虽然当时没有直接回答,却也没有明确的表示不行……

    到了最后,幽州军之中甚至流言四起,说安禄山要想办法杀了安庆绪,还给自己小儿子成为“世子”铺平道路……

    现在,安庆绪当着面说什么“我不杀你,你就要杀我”,这明显是给安禄山来了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安禄山都懒得搭理他。

    一来,那本身就是个传言,听到之后就信以为真,由此可见安庆绪不但生性懦弱,恐怕脑子也不太够用。

    二来,李猪儿开口询问,随后幽州军中就流言四起,这其中,难道就没有点关联?安禄山不信!只不过不知道李猪儿放出这样的流言,是受了康氏的请托,还是跟高尚早早谋划刺杀安禄山、然后再把安庆绪树立为傀儡……不管哪种情况吧,安庆绪参与到高尚的谋划之中,这是“弑父”,无论如何,到了最后,安庆绪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一个不招待见的儿子,脑子不够使,自己犯糊涂……要是平常,安禄山恐怕还有心思抽他一顿鞭子,但是现在,安禄山肚子上还插着一柄短刀呢,哪里还有心思去教育儿子?

    手扶短刀刀柄,安禄山一声叹息。

    “幽州军,只有在安某的统领之下,才能与谢三郎一较长短……

    你们就算是想要杀我,也得等我攻破长安、灭杀谢三郎再动手才是啊,最不济,也得等我攻下了洛阳城,能够跟大唐东西而治……

    现在就动手……局势毁为一旦啊……”

    说完,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李猪儿没说话,他不懂军务上的事情。

    &#32&#31508&#19979&#25991&#23398&#32&#98&#120&#119&#120&#46&#99&#111&#32&#21434&#21437&#12290安庆绪没说话,他即便参与到“刺杀安禄山”一事之中,也不过是谋求自保,面对积威甚重的安禄山,能够把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话说出来,已经是用尽了他最大的勇气,到了现在,哪里还有勇气跟安禄山争论军略?

    高尚却没有这方面的顾忌。

    “哈哈哈……这个,就不劳节帅操心了……

    我等虽然不敢与节帅在统领兵马上论高低,却也有自知之明,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幽州军难以突破谢三郎把守的汜水关,与其在此虚度光阴、浪掷兵马,不如退守范阳。

    有蔡希德将军在河北地驻守,他谢三郎就算想进攻,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吧?可别忘了,他麾下仅有三千淮南军……”

    安禄山却直接摇头。

    “河北地无险可守!

    蔡希德麾下兵马过万,相比谢三郎麾下的三千淮南军,人数看着是多……但是真打起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况且,就算谢三郎不愿用自己麾下的嫡系人马去冲击蔡希德,这个局面也维持不了太久,你弥勒教所仰仗的,不过是长安武库和那五万万石漕粮被毁而已……

    须知,不管是粮食还是武备,以大唐的幅员辽阔,不出三个月,必然齐备!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想守住范阳城?做梦!”

    安禄山提到这些,虽然跌坐在桌案之后,却也有一种睥睨的风采。

    “另外,谢三郎麾下有三千淮南军,是不错,但是,你以为他麾下只有这三千淮南军不成?

    经营扬州一十八年,身兼三使职,淮南军在编数万,难道仅仅有这三千人马能够离开扬州?

    哼!

    之所以是三千人马,乃是他被天子召唤回长安,能够率领的最大数目而已……

    这个数目,在天子十二卫的配合之下,足以廓清长安地面,自然不用统兵数万……

    但是!

    一旦需要平灭叛乱,难道淮南军还会苑囿于区区三千这个数目不成!?

    现在之所以还是三千淮南军驻守汜水关,一来是汜水关本来就不大,三千淮南军,数千民壮,正好守卫,二来,安某起兵,事发突然,让他一时之间难以调动淮南军前来支援而已……”

    安禄山说到这里,见高尚的脸色也不由得变了,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

    “且不说再来三千淮南军还是六千淮南军,就七月二十九那天,扬州舰队仅仅来了一艘船,就清空了左营,吓跑了后营……如果淮南军倾巢而出的话,就凭你们……”

    安禄山笑呵呵地抬起手,分别指了指高尚、安庆绪、李猪儿,一声嗤笑。

    “……也想挡住谢三郎?哈哈哈哈……”

    一番话说完,说得高尚一脸铁青。

    厽厼。高尚着实喘了两口粗气,刚想开口反驳,突然一愣,随即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哈……这就不劳节帅费心了……”

    说着,竟然完全平复了下来,不但如此,还饶有趣味地看着安禄山,一脸的揶揄。

    “节帅,是不是再等你的曳落河?

    我说节帅今天的谈兴怎么如此之高,又是问高某问什么,又是给高某分析日后的形势的……这是在拖延时间吧?

    哈哈……

    节帅果然非常人,都到了眼下的这步田地,竟然还想着绝处逢生!

    可惜,您的曳落河,不会来了……”

    一句话说出口,高尚还特意做出了侧耳倾听状,果然,帅账之外的喊杀之声已然渐渐低沉,竟然有缓缓消散的趋势,显然,帅账之外的战斗,已然有了结果。

    高尚哈哈一笑。

    “节帅,你的曳落河不但不回来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本屠戮殆尽!”

    安禄山听了,脸色终于变了。

    高尚一见氨酪酸很变颜变色,那叫一个畅快,忍不住显摆了一句。

    “节帅,高某好歹也是全军的军师,就算谋略比不过谢三郎,军略比不过您节帅,但是好歹也算是个智谋之士吧?难道您就对我的谋划如此没有信心?

    全军上下都知道曳落河乃是您节帅的亲卫,形同兄弟子侄,对您最为忠心耿耿,高某谋划刺杀节帅一事,怎么可能不考虑曳落河的存在?

    也不妨告诉节帅……

    自从蔡希德廓清河北反叛军士,便重新打通了范阳到大军的运输线,范阳城周边的郡县,正在向大军输送军资,其中,广阳郡都兵马使张奉珪,亲自押解了美酒三百坛,已于昨日送到军中……

    高某从其中挑选了一百坛上好的美酒,专门送给了曳落河……”

    高尚满脸兴奋地继续说道:

    “你猜,节帅亲卫曳落河,喝了这些美酒,会是什么结果?

    哈哈,全醉倒了!

    &#32&#21486&#21486&#23567&#35828&#32&#100&#105&#110&#103&#100&#105&#110&#103&#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99&#111&#109&#32&#21434&#21437&#12290当然,曳落河全员都是节帅在幽州边境上挑选出来的胡人,个顶个都是好汉子,些许水酒,根本不在话下,高某生怕百坛美酒喝着不过瘾,便在其中给他们加入了我弥勒教秘制的‘千日醉’……

    哈哈,高某也是好心,自从范阳起兵,曳落河已然征战将近百日,这么长时间一直旰衣夜食,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番……

    哈哈哈……”

    安禄山早就听明白了,我说亲卫曳落河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就救援,原来是高尚给他们下药了!

    高尚、高尚,以“高尚”为名,却行卑劣之事!

    安禄山知道,他的希望不大了,帅账之外的喊杀声,必然是高尚麾下之人,借着曳落河药劲发作的时候肆意砍杀,即便曳落河对自己忠诚无虞又战力突出,但是在高尚的“卑劣”之下,也是难以抵挡,如今喊杀声渐渐消散,想必曳落河也死伤惨重、所剩无几了……

    如此说来,今日,岂不就是绝命之期?

    想明白了这一切的安禄山,突然之间有一种轻松和通透,仿佛一直加载他身上的枷锁被打开了一样……

    死则死矣!

    放下了一切,安禄山突然神色一动,注意到高尚刚才提到的一个细节,想起了一件小事儿,不由得开口问道:

    “广阳郡,张奉珪,送来的美酒?”

    高尚不明所以,直接点头。

    “对啊……

    按理说,运输线刚刚贯通,有限的运力都应该来运送布袋、箭矢、粮草等各种军资,美酒这种东西,本不应在运输之列……

    这不是节帅自从七月二十九开始就每日醉酒,将大营之内的美酒都消耗一空,汜水关左近又没有地方置办美酒,节帅你在第二天就下令,命后方运输美酒到大军驻地来……”

    安禄山却直接一摇头。

    “时间不对!

    我七月三十日下令运送美酒,消息传递到范阳,范阳再传递到各个郡县,广阳郡组织运输,然后再将美酒运送过来,哪里是区区三天就能办成的?

    昨天,三百坛美酒就到了大营……

    张奉珪根本不是根据我的命令运送的美酒!”

    高尚听了这个结论,脸上顿时一僵,张口还要说什么,却被安禄山一摆手直接打断。

    只听得安禄山继续说道:

    “广阳都兵马使张奉珪,出身自幽州死囚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还有一个哥哥,名叫张奉璋,如今正是平原郡的都兵马使……

    哈哈,据说当初平原郡起兵反我安禄山的时候,正是太守颜真卿、长史袁履谦,和他张奉璋牵的头!

    蔡希德一战攻破常山,随后廓清河北地,主力兵进平原郡,据说只跑了一个颜真卿,剩下大大小小的官吏,以长史袁履谦、都兵马使张奉璋为首,全部战死在平原郡……

    高军师,你自诩智谋之士,你来说说,如果张奉璋真的死在了平原郡,跟他一起从幽州死囚营中熬出来的兄弟,张奉珪,对我安禄山,对你高尚,甚至对整个幽州军,又该是什么样的态度?”

    说完之后,安禄山不由得肆意大笑。

    他重伤在身,最嫡系的曳落河也被屠戮殆尽了,今天断然没有生还的可能,自然将眼前的所有事情全部放下了,说白了,现在的安禄山,不觉得对幽州军还有什么责任而言,反倒是成功谋划了“刺杀”的高尚高军师,要把安庆绪树立为全军的傀儡,他这个弥勒教的教主,要做整个幽州军的“太上皇”,既然如此,幽州军成败的责任,自然也转移到高尚高军师的身上了,所以,不由得安禄山不幸灾乐祸。

    仿佛是在印证安禄山的判断一样,帅账之外,喊杀声又起,而且这一次,比高尚派人绞杀曳落河的喊杀声还要大,隐约之中,还能听到幽州军士的喊声远远传来……

    “不好了,唐军杀入大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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