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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开元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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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开元盛世:正文卷 第658章 土!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谢直出现在汜水关城头,与城外的安禄山遥遥相对。

    仔细算起来,这才是两人第三次正式见面。

    第一次,开元二十三年,因塞外战败事被押入洛受审,安禄山为阶下囚,谢三郎为堂上官,一场三堂会审,谢三郎以一个“顾问”的身份,硬生生地抢到了三堂会审的主导权,将安禄山判了一个“斩”刑!

    第二次,也是在开元二十三年,时隔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安禄山趁着谢三郎远赴长安的机会,借着弥勒教在洛阳的布置,成功逃脱死罪,谢三郎在长安便桥边听闻之后勃然大怒,八天狂奔八百里,一举攻破弥勒教在洛阳城中的老巢,一路追杀安禄山,生生追到了黄河之中,结果被史思明突施冷箭,最后功败垂成,没有彻底了结了安禄山。

    今天,乃是两人第三次见面。

    将近二十年的恩怨,全天下都知道水火不容的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一在城头,一在城外。

    这一次,两人的身份又有不同。

    安禄山起兵反唐要清君侧,谢三郎升任天下兵马副元帅专事平叛……

    公仇私愤,将两个人一步一步地推到了今天的面对面。

    两人相见,竟然一时之间,俱无言!

    最后,还是安禄山当先开口。

    当然,两人距离太远,开口说话,对方根本听不清楚,只能有安禄山这边的轻骑往来于两人之间传递,自然,汜水关上的唐军,也不会偷袭传话之人就是了。

    安禄山说道:

    “谢三郎……

    一别十八年,不想今日相见,不过,这十八年来,安某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尤其是阴雨天气的时候,安某背后两条刀疤都会隐隐作痛,让安某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肩头的那一处箭伤,是不是也疼痛难忍?

    我族祭祀传了安某一道秘方,用仇人之血浇灌伤口,连续七天,自可不药而愈。

    正好,今日你我相见,正好了却了这一段恩怨才是。”

    谢三郎回话,

    “谢某生平唯一憾事,就是开元二十三年,没能在白马渡黄河水中补上那第三刀,这才让你安禄山逍遥到了今天!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安禄山本就脑后生反骨,天子对你如此恩宠,你竟然敢起兵反叛?

    我劝你赶紧投降,让我痛痛快快地补上那一刀,也算是给你留一个痛快!”

    安禄山不干了。

    “安某起兵,乃是清君侧,就是要将你谢三郎这样的奸佞小人赶尽杀绝,好还大唐一片朗朗天空,这全然是为了大唐国运万万年着想,何来反叛一说?等我诛杀了你谢三郎,到了天子面前,自有话说,天子也会理解安某的良苦用心的。

    倒是你,谢三郎,听到‘清君侧’三个字就慌了吧?不但带着区区三千人就跑到了汜水关,还在长安城中以杀戮震慑朝野。

    安某要是要问问你,我儿安庆宗,本是鸿胪少卿,乃是堂堂的朝廷命官,为何被你不经审判,就被斩首在西市?

    安某知道你我之间必有一死,但是恩怨仅在你我之间,怎能祸及妻儿老小?

    你谢三郎以大欺小,未免让人齿冷!”

    谢直接下来就开始给安禄山普法。

    “唐律有云,谋反一事,祸及三代!

    你安禄山谋反,父辈,你这一辈,下一辈,只要是安姓成年男子,皆斩!未及成年,全部流放三千里,家中所有女眷,收入教坊司为官奴!

    安庆宗乃是你安禄山的嫡长子,你安禄山谋反,他就难逃一刀!

    正好。

    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提醒一下在场的,除了安禄山之外的所有人,谋反一罪,也是分主犯从犯的。

    主犯安禄山,必然要被国朝明正典刑!

    但是从犯,却要根据实际作为定罪的……

    你等范阳骑兵,不过是被安禄山以“阅兵”名义诓骗至蓟城,跟着南下汜水关,也是被裹挟而来,尤其河北州县望风而逃,你等一路之上也没有机会制造杀孽……

    总而言之,你等情有可原!

    警告诸君!

    除了高尚、史思明等有数几人之外,还请诸位趁着罪名不显的时候赶紧弃暗投明!

    保全自家性命不说,也不会为所在家族招灾引祸!

    当然,如果能够在弃暗投明的过程中,击杀以安禄山为首的几名乱臣贼子,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结果,传话的轻骑还没说完呢,安禄山就急眼了!

    抽出横刀……

    一刀,枭首!

    周围轻骑纷纷大惊,却也无人敢多说一句,虽然那身首异处的骑兵,就是个传话筒,些许言语都是谢三郎的原话,但是安禄山就是要把他从“传话筒”变成“出气筒”,谁又能多说什么?

    不过,除了这些骑兵之外,很多随行的将领,却在默默思考刚才谢三郎传递过来的消息。

    诓骗……裹挟……罪名不显……

    弃暗投明……戴罪立功……

    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最重要的,从犯的处理,在审判的时候,操纵空间极大,而且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这一场战斗过后,果然是大唐胜利了,主导审判的,必然是谢三郎无疑,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早一步结交了谢三郎,说不定非但无罪,而且还能有功……

    怪不得安禄山都不愿意听谢三郎下面所谓的“条件”了,直接一刀砍了传话的骑兵,直接“封口”,真要是让他继续说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人心浮动呢……

    安禄山仿佛也知道这个,根本没有给他们太多琢磨的时间,直接叫过另外一名骑兵,却是安禄山身边亲军曳落河其中一员。

    “你,去告诉谢三郎,早日投降,我留他全尸!

    说一千道一万,战场之上,比的是实力,不是嘴皮子!

    我现在坐拥兵马十万,他麾下区区三千,仅仅靠着一座小小的汜水关,就想挡住我的大军,那是妄想!

    现在投降,我给他留下一个全尸!日后我登基为帝,也可以承诺不再为难他谢家其他人等!

    如若不然,等我攻破汜水,必然让他全家老幼死无葬身之地!”

    安禄山这个摆实力、玩凶狠呢!

    套路虽老,效果却明显。

    他的话说完,曳落河策马而去,而随行的各个将领,在这一瞬间都稳定了下来,对啊,什么主犯从犯的,打赢了就是开国功臣!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就算不考虑最终的结果如何,只说现在,安禄山坐拥十万兵将,也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哪有现在转投大唐的道理?嘿,差点让谢三郎给忽悠了……

    片刻之后,那一名曳落河回来了,看着安禄山,一时之间,不敢开口。

    安禄山怒了,“你怎么回事!?”

    曳落河本来是安禄山的亲军,是他从幽州胡人之中精选出来的青壮,多年来恩养、训练,这才成军,对安禄山本人,最是忠心不过,那真是嫡系之中的嫡系人马

    安禄山对曳落河也是信任非常,很多极其重要的事情,都是交给曳落河去做。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传个话,竟然还不敢开口了,怎能让安禄山不勃然大怒。

    那曳落河骑士也相当委屈啊,他们得安禄山的信任的同时,也对安禄山了解颇深,实在是有点不敢说,直到他看到安禄山真要急眼了,这才矫情了一句。

    “节帅,咱先说好,我一会要说的,都是那谢三郎的言语,您要是生气,您生他的气,可别冲着我来!”

    安禄山气得眼前直发黑,也怪他平时对这帮曳落河都太好了,都这时候了,还讲条件呢……

    “别废话!赶紧说!”

    曳落河听了,清了清嗓子,猛然一提气,仿佛认命一般,就要开口。

    结果……

    突然之间,那口气,竟然泄掉了,苦着脸跟安禄山商量。

    “节帅,要不还是别说了,那谢三郎骂你来着……”

    “仓啷啷……”

    安禄山又把横刀给拔出来了,狠狠瞪着他,就问了一句。

    “说不说!?”

    “说!”曳落河没辙了。

    “一个字都不许差,给我说全了!”安禄山拎着横刀,怒气勃发。

    曳落河真没办法了,只能把心一横,开口了。

    “谢三郎骂您来着!

    说……

    不顾天子宠信,因一己之私起兵反唐,是为不忠!

    因自己一人,牵连上下三代,致使祖宗蒙羞,是为不孝!

    提兵南下,荼毒千里,致使河北一地百姓流连失所,是为不仁!

    统领幽州、河东两镇多年,与两镇兵将,虽有上下级别之分,却也多少有同义之人,而你安禄山带兵谋反,势必也要将他们推向身死族消的绝路之上,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安禄山独自一人而已,是为不义!

    像你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哇呀呀……”

    曳落河还没有复述完,安禄山就已经气得哇哇大叫,手中横刀都要挥舞起来了……

    曳落河早就防着他这一出呢,一见势头不好,拨马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

    “节帅!这都是谢三郎说的,我就是传话……你是自己要一个字都不能差的……真不是我骂你啊!”

    安禄山依旧气愤难平!

    却不想,那曳落河跑到了相对安全的位置上,还接着说呢。

    “谢三郎说了,像节帅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还敢出现在汜水关下,老天不收你,他谢三郎也要收了你!

    既然来了,你就别走了!”

    安禄山气得脸都青了,话是谢三郎说的没错,但是你个传话筒,用不用说得这么声情并茂啊?还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种传统文人骂大街的言语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这他娘到底是谢三郎骂得还是你骂得!?

    安禄山拎着横刀就要冲上去,仿佛眼前的不是传话的曳落河,却是已经化身为仇敌的谢三郎,无论如何也要一刀剁了了事。

    他这一冲,吓坏了旁边的一位。

    李猪儿!

    他乃是安禄山的亲信,小的时候自有其一段悲催的经历,后来被安禄山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下来,就带在了身边,这哥们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自宫,说是要一辈子贴身服侍安禄山以报答恩请,这种报恩的方式,颇为诡异所思,不过却受到了极其出色的效果,反正安禄山对他当真是信任有加,毫无防备地带在身边充当亲信。

    李猪儿一见安禄山气得暴跳如雷,要去追击那名口无遮拦的曳落河,吓了一跳之余,直接翻身下马,一把扯住安禄山战马的缰绳。

    “主子,别!

    咱回头再收拾他!

    现在咱们还在战场之上,须防备谢三郎有什么诡计!”

    安禄山一听,多少恢复了一点清明,再加上战马的缰绳被李猪儿死死扯在手上,还真不方便他去追击了。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那名曳落河一见安禄山真急眼了,只想赶紧逃跑,催动胯下战马,就跑向了汜水关的方向,他想绕个圈子,躲着点安禄山,等安禄山的气消了再回营……

    却不想换了一条路线之后,战马还没跑出去两步……

    “噗通!”

    一声巨响,连人带马,都消失在地面之上!

    人呢!?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一懵,仔细看过去,只见在那名曳落河消失的地方,地面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

    这是……陷阱!

    所有人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好阴险的谢三郎,竟然把战场之上的陷阱,都挖到汜水关一里之外了!

    还没等他们说点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呐喊之声!

    “杀!”

    声音沉闷,却是响于地面之下,仿佛是九幽之中的厉鬼前来索命!

    “轰轰轰……”

    借着就是几声爆响!

    安禄山八百骑兵的前后左右,不知道有多少位置的地面突然爆开,或三或五的大唐军士,一跃而出,手中或刀或弓,还有手持投枪之人,将安禄山等人牢牢围在中心!

    在汜水关方向,一名军士也同样跃然而出,一双大眼,宛若铜铃。

    正是牛佐!

    “杀!”

    一声大喝,仿佛吹响了战斗的号角,突然从地面之下现身的大唐军士,手中弓箭、投降,纷纷如同雨点一般砸了过来!

    牛佐,当先出手!

    手中投枪,化作一道闪电,直奔安禄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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