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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锦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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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锦衣行:草蛇灰线 第八十三章 阴霾

    王约文见许折不正面回答问题,又试探着问了句:“不知令尊名号?”

    许折职业般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他道:“没有名号,只是寻常人家。”

    “哦。”王约文听了语气比方才多了一丝冰冷,“那你就是一个普通教书的?”

    “可以这么说。”

    王约文再次打量了一下许折,觉得不过如此,再一想到此人与陈云竹夜晚相会,被压抑的怒气再一次露出獠牙:

    “你知不知道你身边这位姑娘是什么身份?”王约文站到许折面前,想从气势上压倒他,然而……他没有许折高。

    许折不说话,用看铁憨憨的眼神看着他,眉宇间有一种似乎与生俱来的傲气。

    王约文喘一口粗气,“你知不知道你什么身份?你也配与陈小姐游览?”

    说话时,他刻意调动灵气欲就地镇压许折,使其露出尴尬之态。

    “王约文,你怎么说话的?!”

    然而陈云竹神色一动,迅速站到许折身边,用剑鞘抵了一下王约文的肩膀,直接将他击退五六步,后者调集的灵气还没聚齐便被打散。

    “云竹!你竟然帮外人说话!我们可是同门啊!”

    王约文直到现在还不愿相信事先那来报信弟子的话语,他依旧认为陈云竹对他报以好感。

    陈云竹冷言道:“我同门有千余人。”

    话外音:少你一个不少。

    王约文脸上火辣辣的,然而脸皮厚,并看不出异常,他梗着脖子道:“陈云竹,你现在跟我走,不然我就告诉陈长老去。”

    “你跟姜无衣学的?”陈云竹轻轻抓住许折的胳膊,直视着那王约文,“去吧,去告,我顺便看看我爹舍不舍得骂我。”

    王约文嘴唇颤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然后目光跳过陈云竹,锁死许折,怨恨地说:

    “你知不知道,陈长老如果知道你一个外人夜晚与陈小姐私会,你会是什么下场?”

    许折微笑着问:“什么下场?”

    “长老一句话,你在此地绝待不下去。”

    许折惊恐地说道:“哇,我好害怕。”

    说完后,许折给他鼓鼓掌,然后冷笑一声,揽着陈云竹的腰轻身一跃,直接将她带出大坑。

    王约文呆若木鸡。

    他刚才干了什么?

    他竟然……竟然揽着陈小姐,就这样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这么熟练?

    为什么,为什么他心中的陈小姐竟然这么顺从?

    王约文阑珊酒意瞬间消散,他握紧双拳,一拳击打在空气中,衣袖哗哗一响,像是轻蔑的嘲弄。

    他颓然地越出大坑,看着冷月下,擎着火把翩然远处的二人,嫉妒油然而生,愈演愈烈。

    “一个许轻雪让我做不成长老的弟子,现在又来个书生叫我做不成长老的女婿,呵呵呵,你们,等着瞧。”

    ……

    “你刚才竟然抱我!谁给你的勇气?”陈云竹眉眼含笑,跑到他前面,拦住他,故作嗔怒。

    许折没说话,没什么解释的,解释了她估计也不信。

    他只是抱兔子抱习惯了。

    不过从手感上来讲,陈云竹确实和安安差远了。

    当然,用她的腰肢比毛绒绒的兔子显然不公平。

    如果用她的兔子比他的兔子,结果未可定论。

    ……

    “陈长老,你将此事交托云竹二人,未免也太过儿戏了吧?”

    一身着麻衣的老者阔步寻来,其人相貌平和似邻家老头,满脸皱纹,精神却是矍铄,尤其双目之中细观更有光华流转。

    此人是蜀山一位颇有造诣的阵师。

    “我知道你有试炼女儿的偏心,但长老你可知那阵法是阴木大阵?”

    陈长老不紧不慢地左右手互相弈棋,及至棋中大龙遭围,他才背对着那阵师,轻声说:

    “阴木阵,又如何。”

    “天哟!陈长老,我知你不是专修阵途,可这阴木大阵真的非同小可,尤其是这种上百年还保存很好的阵........”

    年老的阵师有些焦急,以为面前长老不知道此阵厉害何处,又解释道:

    “此阵形式无拘,往往教人无从判断,然其有三门,聚阴、养神、毁灵,此阵主要是借助幽冥怨气,从骨根起改造身体、心智,其恶毒程度不输尸阴宗那些邪功........”

    “养神门是阵主所在位置,一般人掘地三尺也无法寻到.......”

    “毁灵门原是为了将一些不该出现的恶灵扼杀于摇篮中,但自此阵创出后,转门有邪修用此养小鬼.......”

    “那废弃灵矿荒废数十年,忽然多了一个百年阴木阵,此事堪称吊诡,那养神门中的主人不知还在不在,但可以肯定,时间跨度一个半甲子,其中恶灵无人过问,怕是要起祸端。”

    陈长老轻轻一敲桌子,盘中黑白子尽数震荡起来,悬浮于空中,他随手摘下一枚,捏成齑粉,讲道:

    “你来蜀山多久了?”

    老阵师恭敬回应:“我三十岁便在蜀山谋生,至今已近五十载。”

    陈长老再问:“那你可知我在蜀山多久了?”

    答曰:“听闻已有两百春秋。”

    陈长老挺直腰身,中年样貌深藏风霜,他负手远望:“我妻幼我百余岁,今早归尘土,独留云竹一女,我这些年教她过的太安逸了,缺少些磨砺。至于那王约文,此子心术不坏,只是为人无分寸,易误入歧途,我给他个机会,看他如何去把握,毕竟曾经是我很看重的一位弟子。”

    阵师刚想开口劝说,陈长老挥一挥衣袖,继续对那老阵师道:

    “你年纪还小,不到一百岁,没经历过那段岁月,许多往事你不知晓,此事牵涉甚广,我不便与你多言,只能说这阴木阵虚有其表,一切皆在可控范围内。”

    阵师脸上先是涌出震惊,而后迅速复归平静。

    话已经说到这步,他已经不好再多说什么。

    于是年老的阵师告辞,而后独自去琢磨了:这陈长老言辞处处导引他思维向可控方向走去,。然而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琢磨了一会,毫无头绪,于是他叹一句:“怪我太年轻。”

    陈长老在老阵师离去后,眯着眼将浮在空中的棋子一颗颗捏碎,缓慢、冷酷。

    他没说谎,那阴木阵现在的确没什么大的威胁。

    因为有威胁的两个东西已经跑出去了。

    至于阵法中藏着的能量,亦不会爆发伤人,因为,控制权在他手上。

    “大意了。”

    “世界上为什么有蝙蝠这种无事生非的生物。”

    陈长老无奈一笑。

    不久后,半截人形蜈蚣从一颗树中爬了出来,呜呜叫唤了两句,像是在诉苦。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陈长老上去就是一脚,将蜈蚣的脑袋踢飞,然后又骂了一句,“让你看个人都看不住,竟然还被一只蝙蝠给打到残疾,我养你何用?”

    自从这只蜈蚣被救活,他就明悟了一切。

    事情出了变数,而这些变数中还有一个不是很起眼的小插曲:

    一枚云雀令被他女儿送人了。

    他女儿似乎对这少年有些不纯洁的想法,所以他查了一下。

    那个人叫许折。

    衡州淮梅乐安人士,许家小家族一个小少爷,过往可考,干净非常,素有乡誉,品性端洁。

    大唐官证秀才位,且为淮梅案首,其胸中才气可窥一斑。

    弱时不可修行,而今囿于聚气三境,所修功法有隐藏修为之效。

    “此人来此地教书,大约是准备攀附许轻雪的,倒也合情合理。”

    陈长老踱步慢思,而后点点头:“其人清白,才行兼具,云竹与他交游,不是件坏事。”

    “只是云竹闹腾,不知这弱冠书生耐性几何。”

    ……

    ……

    “啊?我很有耐性很好的。”

    许折微笑着说。

    “是吗?”陈云竹斜眼瞥了他一下,她的思绪逆时间转回半刻钟前,忍不住说了句,“你是不是和王约文有什么过节啊?”

    “没有啊,素不相识。”

    “那我怎么感觉你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我不是一直这样的吗?”

    陈云竹转着眼珠,抬手以指尖抵着下嘴唇,道:“也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