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茅场晶彦近乎感叹般问道的时候，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够给出答案的存在，此刻陷入到了一种无法关注到外界的情况。

    不，不能说是无法关注，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无暇关注。

    此刻，无论外界发生了什么，都无法影响到秦梦芸的自身。

    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并不在于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修复自身这件事上，而是处于高度理智下的自己，向自己询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为了什么而做了什么？

    为了改变那注定毁灭的未来，自己需要获得更多更强的力量。

    这是毫无疑问的答案，但她自己很清楚，这并非是这个问题真正的答案。

    或者说，如果是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这的确是最为标准和正确的答案，但在与这些异界的玩家和朋友们，共同经历了两年时间的现在，这个答案对于自身而言，只不过是一个虚伪的掩饰罢了。

    没错，这仅仅只是一个用于逃避的虚假答案而已。

    在游戏开始的半年后，这个问题便出现在了秦梦芸的心中。虽然她从来没有表现过，但直到这时，她确实一直处于迷茫的状态之中：明白自己的目标和行动，却似乎忘记了展开行动的理由。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从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或者说让一切开始的理由，大概是人生中最不重要的因素。还留有足够多情感的秦梦芸，即使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也经常在思考的途中，被情感和外界所影响，而始终没有得出真正的答案。

    直到此时，处于高度理智状态下，她才终于能够以完全理性的角度，分析和解答这个问题。

    为了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由自主的开始追忆起了自己的过去，试图回想起一切开始之时。

    回顾从游戏开始到现在的两年时间，作为SAO中声望最高的存在，她确实做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其中绝大部分就如同直到此刻依旧在不断追捕【微笑棺木】的残党般，并不为绝大多数的外人所知。

    而在这些事情中，这只萝莉所做的最多的事情，大概就是救人了：让将救人成为自己身上最大的标签，甚至让游戏中的大多数玩家因此视自己为希望。

    没错，也许由于一直独行，几乎没有太过关心过他人的她，并没有对此太过了解。但作为公主殿下的她，随着事迹被更多的玩家所目击并传播，确实成为了游戏初期，玩家们心中最大的希望：

    在那残酷到看不到任何未来，被悲伤、恐惧、愤怒、麻木、渴求等负面情感所支配的世界中，却依旧还有人不索取任何回报，只凭借自身的心意，尽可能的去拯救他人！

    即使被救的人不是自己，但秦梦芸的存在，就是他们能够活下去，能够重新回到现实世界的——希望。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使秦梦芸的表现如此的逆天，已经超越了玩家的极限，不断的被其他玩家认为是管理员之一，但却始终没有动摇过自身的地位。

    因爱生恨、嫉妒他人、极度自我等等，有着这些恶劣性格的人确实存在，但他们所发出的言论，在秦梦芸那日复一日的救人下，如同粗糙脆弱的劣质品般，可笑而又不堪一击。

    那么，你真的在救人这件事上做到了极致吗？

    答案……是否定的。

    其他人也许会肯定，但清楚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的秦梦芸，在此刻无法说谎。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内，就如同在那时毫无争议的成为了【军队】的会长，只要能够继续下去，她必然能够带领更多的玩家，以更高的效率攻略SAO，但却选择了在公会稳定后，将会长一职交给其他人，然后毫无留恋的退出般，许许多多的事情全部都点到为止。

    即使有着比如我并不适合现在的【军队】般这些合理的理由，但此刻的她很清楚，这些理由仅仅只不过是借口罢了。

    比如，在抵达这个位面后，她其实可以尝试阻止这个死亡游戏。

    没错，回忆起了最初的那天，获得了未来的大概脉络，清楚的知道SAO会成为死亡游戏的她，在理论上确实有机会和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即使，成功的可能性近乎为零。

    那么，为什么你放弃了阻止？

    是对于异世的隔阂？还是对于他人的旁观？或者对于死亡的漠视？……

    也许这一切都是原因，但也全部都是借口。

    ……因为自己做不到，此事已经注定，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够，无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甚至死亡游戏的存在对自己更有利……

    于是，她冷漠的旁观了一切的开始，嘲笑着世界，嘲笑着玩家，嘲笑着自己。

    那么，她为什么又要开始拼命的去拯救他人呢？

    不，没有拼命，只不过是顺手罢了。

    没错，在一开始的时候，仅仅只是顺路并且自己做得到，于是便出手救人而已。

    那么，你为什么依旧耗费大量的时间去救普通玩家呢？

    因为剑术的修习会让自己对于死亡更加漠视？

    因为即使是自己也无法一人讨~伐楼层BOSS?

    此时，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许许多多玩家的身影：桐人、克莱因、亚丝娜、艾基尔、迪亚贝尔、启太、达卡尔、笹丸、铁雄、幸、西莉卡、莉兹贝特、阿尔戈、斯托蕾雅、结衣、萨沙、辛卡、尤利耶尔……

    很简单，因为自己发现了，那些与自己身处同一个世界的玩家，与自己是如此的接近，宛如触手可及。

    不曾接触的玩家、没有实感的游戏、过于巨大的公会、虚无缥缈的头衔……正因为自己无法触及，所以才会选择漠视，所以才会选择漠视，所以才会选择退出，所以才会选择无视。

    啊，没错，所谓的秦梦芸，从始至终就只是一个凡人而已：

    一个只能拯救触手可及之物的凡人。

    那么，她为什么要去拯救那遥不可及，似乎永远无法触及的未来呢？

    ……

    所谓的未来，每天都会到来，每刻都会流逝，明明与自己的距离如此的遥远，却又如此的接近。

    无论对于谁来说，下一刻都是永远无法接触到，却又每时每刻都能即将触碰到的存在啊。

    对于她，对于自己，对于秦梦芸而言，未来是如此的触手可及：

    因为，她坚信着，未来必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