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山的一个婶子在龙门市汽车制造厂上班，拿上刚从信用社里贷出来的一万元“三无”贷款（无期限无抵押无利息）就来到了龙门市汽车制造厂。

    张子山的婶子说：“子山啊，不是婶子不帮你，你看要是买新车的话你必须要有三大样儿：碱面票、钢材票、人民币，你这光拿着钱是买不到新车的！”

    张子山有点着急地说：“那咋办婶子，我这可是着急用车呢，这每耽误一天都浪费了耽误多少事儿呢，再说了，我去哪儿搞什么‘碱面票’‘钢材票’啊？”

    这子山婶子看着子山真着了急了，也皱起了眉头想着办法，突然说：“旧车，旧车行不行？”张子山一听旧车，顿时觉得有戏，赶忙说：“旧车也行啊，反正我是干运输，只要车况好就行！”

    “我们厂对过有家企业，好像是有几辆‘天津牌儿141’要出手，走，我带你去看看去，看看有合适的没有？”说完子山婶子拽上张子上就奔着街对面走了过去。张子山在门外边等了好一会儿，看见厂子里边婶子冲自己使劲儿地挥着手，赶紧就走了进去。

    三个工作人员领着子山和子山婶子就来到了厂里的篮球场上，有两辆“天津141”大车在那停着，看上去也不是很旧……其中的一个工作人员把两辆车的情况都给介绍了一下，就把钥匙递给了张子山，张子山熟练地打开车前盖儿，仔细地查看着，又跑到车上检查了半天，一会儿又钻到两辆车的底盘下面……最后，张子山指着左边这辆车，队面前的工作人员说：“同志，我能开几圈试试吗？”“可以，没问题！”

    张子山开着这辆车在对面的开拓地上就开了起来……转了好几圈之后，张子山把车又停回原位，看着身前的工作人员又看看旁边的婶子，说：“就这辆吧！”

    其中一个年龄大点的工作人员说：“小伙子还挺会选，这两辆车的价格都一样，都是厂里定的价格，一口价：8500元。手续齐全，是有点老，但是车况还行，开上就能走，油箱还是满的，算是赠送吧，就不另外收费了！正常开开个一两年一点问题没有！”

    张子山在办公室里签完了买卖合同，付完款，拿着这辆车的有关手续，和婶子直接就把车开了出去……把婶子卸下，张子山按了按车喇叭，一脚油门儿，朝着曹哥烟盒上说的地址就开了过去……

    子山爹和子海、三儿正在地里干着活儿，忽然一辆大卡车朝着地里就开了过来，路本就不宽，还全是坑坑洼洼的土坑，汽车左右摇晃地就开了过来……

    三儿老早的就喊了起来：“大哥！是大哥！”子山爹也放下手里的铁锨看着子山从车上蹦了下来，“爹！三儿，子海，这是咱家的车，我刚买的，以后地里有什么重东西这家伙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我这有马车呢，你买它干啥？那得花多少钱啊？哪来的钱你？”子山爹瞅着张子山说，张子山掏出烟来给爹点上，四个人坐在了垄沟上面，大家的眼睛都停留在这辆车上，子山说：“爹，这是我跟育臣他们借钱买的，挣了钱再还他们呗，我都和市里的一家大企业谈好了，从大汉河里挖沙子给他们送，给的钱可不少呢这一车，用不了半年就能把这辆车的钱给挣出来了。这地里的活儿我干得也不好，我那三亩地还是你们种着吧，放心，等有了收成我和晓晴两个也不要，全归家里，爹，你说咋样？就让我出去干吧，你看我也不是块儿种地的料儿啊！”

    张子海一听这个马上就来了劲儿，赶忙凑上来说：“大哥，你是说，你这两块地你都不种了呗，那……”正说着呢，子海的脑袋就被他爹狠狠地敲了一下，子海爹说：“都想什么呢？地分好了就是分好了，那是不能变的！老大两口子暂时不种，那咱们就给它种起来，等什么时候子山他们想种了，这地还是他们的，都听明白了没有？”大家都低着头，应着……

    从地里开车回来，还不到中午，张子山自己在家里热了点儿剩饭，吃完开着车就来到了大汉河的沙滩上，沙滩上只有一辆车在那儿停着，两个人在那里装着车。张子山把车也开了进去，停在那辆车的边上，从车斗里拿出了一把方铁锨，跟两个干活的人打了声招呼，毕竟张子山以前经常往这边跑，大家彼此都很熟络了，互相敬着香烟，划分着各自挖掘的区域……

    这个时候深处郊区的故城周遭还有很多未开垦的荒地，还有数量庞大的沙土地，所以这河里的沙子就更没有人过问了。抽完烟，张子山他们就开始挖了起来。张子山一锹一锹地往车上装着，装得累了就坐在地上点上一根烟，和旁边的人聊上几句，张子山了解到，这两个人一天能跑上四趟，上午下午各两趟，张子山在心里默默地盘算着，如果左晓晴也跟着自己一起干的话，一天就能拉四趟，四车乘以四方，再乘以十二块，减去油钱和保养车的钱、养路费、检车费，再减去家里一天的开销、给爹娘上交的钱，再盘算着那8500元的贷款还有借来的那2000块钱……

    好不容易张子山装完了一车，旁边的人这第二趟车都已经快装满了，拍拍身上的沙土，和大家打了声招呼，把车发动着，奔着市里就开了过去。曹哥早就在企业门口的收发室里等着了，看见张子山开着装满的车来了，和门卫一起把门打开，引导着张子山把车直接就开到了工地……

    张子山看着眼前庞大的工地，接过曹哥递上的烟，抽了起来，“小张，你这也太慢了，最好再找一个帮手，两个人一起，要不你这辆车不就太浪费了？”

    “是啊，曹哥，我也打算着再找个人过来帮我呢！”曹哥吐了一口烟说：“小张，这只是我们厂的一期工程，这还早着呢，那边还有没开工的二期、三期，再往那边看，那是四期……没个一年两年可干不完！”

    抽完烟，曹哥拿了把铁锨也上了车，帮着张子山卸起了车……卸完车，张子山接过曹哥递过来的钱，简单的数了一下“四十八块！整好，老曹，哦，不是，曹哥！”“不不，你以后就叫我老曹吧，听着亲切，在这儿没人这么叫过我！”从工地回来天已经黄了起来，太阳还挂在西边的太行山顶上，张子山拿着手里的一踏钱，再一想想那笔贷款，心一横直接又把车开到了沙滩上，直接拿起铁锨就挖了起来……

    车里眼看着就要装满一半儿了，太阳也早已经下了山，也顾不上抽烟了，稍微歇一会儿，张子山准备继续装，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爹跟我说你买了辆车，我一猜你就在这儿！”张子山回头一看，左晓晴手里拿着一把尖儿的铁锨……于是，两个人就继续装了起来……

    张子山和左晓晴开着车赶到市里工地的时候，工地里灯火通明，老曹还在现场指挥着……回头一看，“又一车？这一趟可够快的啊，我还以为你明天才能过来呢？”看着从车里跳下来的女的，老曹又问：“小张，这是？”

    “哦，这是我媳妇儿左晓晴，晓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曹哥！”“曹哥好！”左晓晴看着眼前这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说，“原来弟妹给你帮忙装的车啊，难怪这一趟这快！我那边还有事儿，你们两口子慢慢卸着，一会儿我过来给你们结账！”说完和左晓晴握了握手，曹哥就朝着办公搂方向去了。

    左晓晴趁着张子山吸烟的功夫儿，自己早已经卸起车来……没一会儿两个人就干完了，张子山帮着左晓晴拍了拍身后肩膀上的沙子，正好老曹也过来了，付完钱，老曹非拉着子山两口子吃饭，张子山也拗不过，就跟着老曹来到了外面的饭馆里……三个人叫了六个菜，没要白酒，坐在桌子上就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