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苏钺想了想，“你说的是杂技吧？”

    “对，就是这个名字。”特纳点头道。

    “可是杂技是杂技，舞蹈是舞蹈。二者倒是有相互借鉴、相互融合贯通的地方，但并不是一回事啊！”苏钺摊着手道。

    “什么？不是舞蹈？”特纳目瞪口呆，“该死的唐人街小混蛋，下次见面我非得扒了他的皮！”

    “什么唐人街小混蛋？”苏钺奇怪道，“华人？”苏钺以为是个祖上来美国的移民后代，这些人并不十分了解中国的传统文化，有这样的认识误差也并不奇怪。

    “不，墨西哥人！”特纳恨声道，“这个家伙说自己身上有四分之一的东方血统，唐人街的华人太善良了，他们接纳了这个家伙。库恩喜欢中国菜，总是去他打工的那家餐厅吃饭。我和阿比盖尔也去过几次，就是那个家伙告诉我你们国家的圣人写过一本可以解决世界上所有问题的书的。”

    苏钺目瞪口呆，自己追求的东西竟然在一个墨西哥裔的家伙身上实现了！

    “特纳，说真的，你应该好好了解一下东方文化。”苏钺道。

    “我有去孔子学院上过课。”特纳道，“可是你们的东西太难理解了，是这个世界上最深奥的哲学体系。”

    “不是让你去学习古代中国的哲学体系。”苏钺摆了摆手，“别说你一个西方人了，就是在我们国家，真正把中国古代哲学体系搞明白的都不多。你需要了解的是一些艺术方面的问题，我想它会对你的工作和创作有帮助。而且，许多具有东方韵味的东西会在你的作品里面更加吸引观众。”

    “嗯，这个我知道。”特纳点头道，“让人瞪眼睛和张嘴的东西赢得市场。就像你们的食物一样。”

    “你喜欢东方的食物吗？”苏钺问道。

    “大部分喜欢。”特纳似乎是咽了口口水，“太奇怪的可能接受不了，比如用动物内脏或者血液烹饪的那些。或许如果我真的吃过的话可能会喜欢它们，但我实在是没那个勇气把它们放进嘴巴里。”

    苏钺点点头，这是大部分西方人对中国食物的态度。

    “而且我发现了一个问题。”特纳有些疑惑地道。

    “什么？”苏钺看向特纳。

    “你知道，上个月我去中国找你，在你们的首都呆了几天。”特纳做着手势说道，“你的那位助理，梁先生，帮我们安排了食宿，请我们吃了几次饭。我发现京城的饭菜明显要比唐人街的中餐馆更好吃。是因为原料的原因么？”

    “不是。”苏钺摇摇头，“在中国，食物也是一个进化的过程。厨师们会在不同的时代根据不同的条件创造食物，就像编剧和导演创作一部作品一样。所以中国的食物也是有很大的变化和差异的，你在美国唐人街吃的东西是那里的厨师根据你们西方人的口味做了变化。相比起来，京城的餐厅可能更符合东方人的审美。”

    “我喜欢变化。”特纳摇头晃脑的道，“肯德基开遍了全球，可是无论哪家餐厅的东西吃起来都是一股汽油的味道——你知道，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家伙最初就是在加油站的小厨房里弄出那玩意儿的。”

    “你看，你成功地学到了一点关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东西。”苏钺笑着道，“我们的祖先说过，‘穷则思变，变则通，通则久’。意思是说，当一件事情按照原本的方案无法解决的时候，就要考虑另一种办法。适当的改变会带来完全不同的局面，只要顺应这种变化，就能不断发展。东方食物可能一时不被西方人所接受，所以唐人街的餐厅老板们根据你们西方人的习惯做些变化，现在越来越多的西方人开始喜欢那里的东西了。”

    “可是我还是喜欢京城的食物。”特纳耸了耸肩膀，“还有，你说的那句汉语很有意思，能教给我吗？”

    苏钺哭笑不得，但还是把这句话的中文发音教给了特纳。特纳摇头晃脑地念诵着这句话，自得的不行。

    两个人聊天的功夫，阿比盖尔已经结束了第二阶段的表演。这一段苏钺并没仔细听，但似乎是很有小女人的情调的情歌和一些乡村民谣曲风的歌曲。这也映衬了这位天后的百变风格，刚刚好衬托了苏钺刚才教给特纳的那句话。

    阿比盖尔下台换装，几个身着短裤T恤衫的年轻女孩站到了台上。这会儿特纳还在背诵着那句汉语，苏钺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台上。

    在舞台下方，同样有个东方人把目光牢牢钉在舞台上的几个女孩身上。

    李满秀现在很高兴，长久以来的努力终于可以看到回报了。这几天盯着SWEET的排练，心中还有些说不出的惶恐。现在终于看到了SWEET站到了天后演唱会的舞台，他心中的兴奋已经无法言说了。

    那天和郭婧在彩排现场发生了冲突，被一个灯光师打了一拳。李满秀没敢跟任何人说，这几天和他一直在一起的SWEET的几个女孩注意到问起来，他也推说是不小心撞到了灯光架上。那天露西的表现震惊了李满秀，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一直心心念念要报复的那家中国小娱乐公司的老板和艺人竟然是天后亲自邀请来的嘉宾。而他和SWEET，仅仅是通过这次演唱会赞助商的关系推荐的艺人。他非常担心当时当面说了没事的苏钺会在背后给他小鞋穿。如果阿比盖尔发话，甚至只是露西这个助理发话，想必那家赞助商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赶回韩国去。所以这些天他总是有些提心吊胆的感觉，生怕有人忽然拦住他，告诉他SWEET的演出被取消了。现在终于不用怕了，SWEET的姑娘们已经站到了台上。只要这首歌曲结束，这六个姑娘在美国这片土地上就不是默默无闻的人了，而是参加过天后阿比盖尔出道20周年纪念演唱会的韩国艺人！如果抓住机会好好炒作一下，他相信SWEET肯定能在美国站稳脚跟！而靠着姑娘们的舞姿和面容，还需要担心没有大红大紫的那一天吗？

    “哼，作品算什么？还不是要靠人！”李满秀信心满满地想到。

    “千万不能出差错啊！”李满秀握着拳头。

    音乐响起，是他非常熟悉的韩国音乐的风格。舞台上的姑娘们随着音乐变换着身姿，丰富的面部表情似乎在诉说着歌声无法表达的意思。

    “就是这样！”李满秀狠狠挥了挥拳头。这是韩国艺人惯常的表达方法，眼睛会说话、表情会说话，特别是这首歌是韩语歌曲的时候，他一直对SWEET强调一定要通过这些无声的语言来调动听不懂韩语的观众的情绪。

    除了紧盯着舞台上六个女孩的表演，他还不时分出注意力去观察现场观众的反应。当他看到附近的几个年轻人随着音乐的节拍挥动双手扭动身体的时候，那种兴奋感完全无法言说。

    “没错！”李满秀努力控制着自己千万不要笑出声来，“听不懂韩语没关系，没见过这六个姑娘也没关系。只要有这么一个平台，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她们！现在现场的观众不是已经开始接受她们的表演了吗？咦，那个家伙居然还在流口水！

    只是，他的心中还有些奇怪，苏钺，那个小娱乐公司的小老板去哪儿了？

    他现在坐的位置算是演唱会除了贵宾包厢之外最好的位置了。是主办方提供给助演嘉宾的助理、经纪人使用的，也可以当做增票送给这些嘉宾的朋友亲人。除了他之外，还有刚才那只纽约舞团的一位经纪人，以及接下来即将登场的几位嘉宾的朋友。比较奇怪的是，似乎从一开始，苏钺或者来自中国的其他人都不在这里。

    “难道是在后台？”李满秀想着，“或许是。一个小小的娱乐公司，走了狗屎运来到了天后的演唱会，还不得高兴得发疯？现在都在围着那个叫郭婧的歌手转呢吧？果然是没见过世面，难道除了化妆师和贴身助理之外，你们能帮得上忙？”

    他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台上。音乐已经进入了第二段，六个姑娘边唱边跳，额头上已经有些汗水了。不过气息控制得很好，没有出现颤音，到现在为止表现得非常完美！

    台下的观众也被这支来自亚洲的团体吸引。显得非常年轻化的音乐和舞姿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加入进来。刚才阿比盖尔下台前顺口介绍了一句，“来自亚洲的年轻美少女们的歌舞”。李满秀对这个介绍非常满意，最起码，阿比盖尔非常给面子地说出了这六个姑娘的特征：亚洲、年轻、美、少女。唯一比较遗憾的是，似乎没介绍SWEET在亚洲的人气。不过这也很让李满秀满足了，毕竟亚洲的人气不能移植到美国来。

    SWEET的表演结束，六个姑娘站成一排对着观众挥手致意。尽管每个人都有些气喘吁吁，但脸上的笑容依然甜美。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和口哨声，甚至口哨声比阿比盖尔演唱的时候都要响亮。